第十一章圈套
终于,眼球适应了黑暗,周围的事物显现出了模糊的轮廓。在这没有光线的房间,我拘谨地坐着,靠着窗户,祈望能从天空获得一抹星光。然而,窗外的天也是黑的,与室内的黑相渗透,相融合,混为一片,我如同浸于墨中。
我瞄了一眼旁边床上躺着的半边,安静,悠闲,仿佛睡着了一般,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ldo;这会是一个美妙的夜晚。&rdo;耳边响起半边白天的话。那是一种将一切视为儿戏的语气。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觉得美妙,因为我不是一个能将一切放开的人。曲亦峰应该和我一样吧。
曲亦峰在我对面,靠门坐着,时不时侧耳倾听,像一只训练有素的猫,捕捉着老鼠的踪迹。
书房里铜钟的声音仿佛透过墙壁,传到这里,&ldo;滴答、滴答&rdo;与我的心跳形成共鸣。我抬起戴着手表的左手,想要看时间,却看不清楚,我将手凑向窗边,还是看不清。黑暗已将时间吞噬。我感到一阵眩晕,视线又渐渐模糊起来。
还要持续多久?我觉得已掉如自身设下的圈套中。黑暗在旋转。
半边突然坐直了身子,曲亦峰也猛地站了起来。两人都没发出任何声响,但已将我从幻境中拉了回来。四周依然安静。不,不!这时,我才察觉到房间外传进来轻微的响动。
先是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一个,不,至少有两个人,脚步声很轻微,很缓慢,房间门缝没有透进来灯光,入侵者在摸黑行进。
又是门被推开的声音,离的很近,从方位分辨,是隔壁的书房门,脚步声再次响起,却变得更小,我想象着入侵者踮着脚尖走路的样子,那是盗墓人进入墓地核心时的小心翼翼,唯恐惊扰死者的恶梦。
书房中铜钟的滴答声分明已听不见,我的心跳却愈发地强烈了。
半边和曲亦峰靠向了门边,我紧跟其后。门被曲亦峰轻轻地打开,我们开始向房间外行进。三人都光着脚,所以基本不会发出大的脚步声,但我们却仿佛比来者更加地小心,就像饥饿的猫一点一点向偷食的耗子靠近,又生怕惊动猎物,让美食逃脱。
另一间房间,也挪出来三个阴影。那是安置在另一房间的三名警员。其中一名移到了大门口,另两名守在了客厅。
我们三人靠近书房门,伸出脑袋向里探,只见两个黑影在其中,一个贴着书柜,一个靠近书桌,摸索着。
突然间一阵刺眼,整座屋子灯火通明,书房中的两团阴影,仿佛是来自冥界的幽灵,在人世灯光的照射下,刹那间烟消云散,独留下失了魂魄的骸骨,标本般木立着。
曲亦峰冷冷地盯着两具&ldo;塑像&rdo;,掏出对讲机:&ldo;老鼠逮住了。&rdo;
按照半边的吩咐,我贴上两撇小胡子,又架起了一副眼镜。
&ldo;你的胡子很像鲁迅先生,&rdo;半边笑道,&ldo;这样那个人绝对认不出你了。&rdo;
&ldo;可是,为什么要我?&rdo;我对半边指定我这个外行同他一起行动,感到迷惑。
&ldo;因为你不是警察。&rdo;
这样,我打扮成半边的助手,随他一起坐在一家顶级咖啡厅的偏僻位子,静静等待着。
不一会,那个人果然出现了。他站在大厅中央向四面巡视,样子就像只狡猾的狐狸。看见半边向他招手,皱了皱眉,考虑了一下,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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