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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景阳停下动作，微微思量，道：&ldo;你先去招呼苏公公，我换身衣服就过来。&rdo;

&ldo;苏公公说此次是带着陛下送的大礼过来的，他送过就走，不劳烦公主迎接。&rdo;

&ldo;东西在哪儿？&rdo;景阳一边说一边打开门，紫苏正抱着一个锦盒站在门外，见到景阳出来，立马递了过去。&ldo;奴婢已经送来了。&rdo;

&ldo;好，你去给苏公公回个话，说本宫谢过陛下好意。&rdo;

&ldo;是。&rdo;紫苏微微一福，转身走了。

景阳接过锦盒，关了门朝里走，今日嘉和帝未曾出席景阳婚礼，景阳以为之前的十里红妆就是他为她准备的嫁妆，不想晚间又托人送来这个锦盒。景阳将锦盒置于桌上，打开盒盖，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有片刻的怔忪，一时竟没有了动作。

舒望见她对着锦盒发呆，起身走到她身边，&ldo;这么晚陛下又送了什么过来？&rdo;

听到他的声音，景阳回过神，小心翼翼的拿起锦盒装着的东西。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中间有一匹木刻的小马，用手晃动球身，小马就仿佛活了一般奔跑起来。水晶球产于西域，纵使在西域会制作的匠人都在少数，极为罕见。

&ldo;是水晶球。&rdo;景阳眼角湿热，思绪回到很久以前。&ldo;我十三岁的时候，皇兄还只是一名皇子，被父皇派到边关历练。那是个极寒极苦之地，有一日皇兄在街上遇到一个西域匠人，见他手里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球身之中有匹小马悬在中央，皇兄猜到我会喜欢，央求匠人将水晶球卖给他。后来回到宫里，他将这水晶球送给我的时候我果然喜欢得紧，连睡觉都要抱着睡才安心。有一天夜里，我睡觉之时不小心松开了水晶球，它顺着床沿滚到地上摔碎了。我难过了很久，皇兄束手无策，因为他也没有办法再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水晶球。&rdo;

一滴泪滴落在水晶球上，景阳伸手去摸湿润的眼角，不知不觉竟然流泪了。&ldo;其实他以前真的很宠我，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时间又过去太久，我都快忘记他宠我时的样子了&rdo;。

舒望用手覆上她的手背，&ldo;曾经有个人告诉我，好的回忆是不会被忘记的，它只是被藏起来了。有一天它想出来的时候，你自然而然就会再度记起来。&rdo;

&ldo;嗯。&rdo;景阳温柔地看着球中的那匹小马，微微笑了。

第18章玳瑁簪

景阳反复摩挲着手中的水晶球，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她还是个垂髫少女，日日缠着兄长为她讲民间趣事。那时候景行极为疼爱这个粉装玉琢的小人，教她射箭、蹴踘、下棋，时常被她笨拙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后来，人心如潮汐，变幻起落都在顷刻之间。她亲眼看到朝权更替带来的流血与牺牲，第一次发现平日对她疼爱有加的哥哥变得陌生起来。景阳从回忆里回过神，正欲收起锦盒好生安放，却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杯，舒望就站在桌子旁边，被打翻的茶水浸湿了里衣的袖口。

景阳赶紧放下锦盒，想去帮他擦拭，被他伸手拦下，&ldo;无妨，我去换一身就好了。&rdo;

此处是日后两人共同的寝居，二人日常换洗的衣物也都安放在屋中的柜子里，舒望打开矮柜，抽出一件白色里衣，有什么东西&ldo;当&rdo;地一声掉落在地，景阳率先走上前捡起来。是一支簪子，簪身近似黑色，没有珠子绢花装饰，显得极为朴素灰暗。看清了簪子的那一刻，舒望眼神中有一丝慌乱，被他很快的掩盖下去，&ldo;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簪子，不好看也不值钱，烦请公主还给我吧！&rdo;

景阳哼笑一声，&ldo;舒望，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以为随便找一个理由，我就相信了。&rdo;从他的神情中看得出来，他在担心她扣下这支簪子。

这簪子造型朴素颜色暗淡，放在上京之中，扔在路上都不会有人去捡，可是景阳却是知道它来历的。

&ldo;何以结相思，双珠玳瑁簪。&rdo;吟完一句诗，景阳睁大眼睛直直看着他，强扯了一抹笑出来，&ldo;在商泽当地的风俗里，玳瑁簪是新婚之时送给发妻的信物，你我二人既然大礼已成，我拿着也没有什么不对。&rdo;

《异域志》上有记载，南方有一座城，名商泽，百姓竭泽而居，大多以捕鱼为生。商泽城的海里产一种海龟，名玳瑁，而玳瑁簪缘起于很久以前。商泽城里物种稀少，簪子还未盛行之时，城中有一位少年，家中赤贫如洗，为讨心爱的女子欢心，就敲碎了玳瑁的壳做成了一只装饰簪子赠予心爱之人。玳瑁簪自此流传了下来，后来，城中匠人以珠玉饰之，衍生出各种样式，并形成风俗：男子成亲之前都要亲自制作一支玳瑁簪，娶妻之时将玳瑁簪簪于新娘发上，意指恩爱白头。

舒望紧盯着她手里的簪子，神色冷凝，最近时常挂在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踪迹。商泽城里确实有这样一种风俗，一起学艺的师兄弟都是商泽人，练功闲暇就见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将玳瑁壳放在手里细心打磨。舒望并非商泽人，一时好奇问起缘由，师兄闻后笑得极不正经，答道:&ldo;这不磨不行啊，洞房之夜没有这个，新娘子肯定不会上你的床。&rdo;

最初是为了打发时间才学着做了一个，那时候年纪还小，听闻玳瑁簪的来历后，就想以后也要找一个心仪之人携手终身，新婚之夜亲手替她簪上这支玳瑁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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