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也离死不远了。薛琅沉默片刻道,“让大夫尽力诊治,钱财不是问题。”“是。”他又看了会儿,心知薛重唤应是熬不过去了,于是便不在他这浪费时间,转身离开了。只是在他刚背身去时,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手指,像是想拉住什么,最终却只是与薛琅甩袖时的衣摆擦过。刚一回屋,屋外忽然传来动静,透过大开的窗子看去,屋檐上竟有个漆黑人影。薛琅顿时心中一紧,迅速从床边拿了匕首攥在手心里。下一刻人影一跃而下,站稳后便朝着薛琅寝室奔来。“兰玉。”四皇子的声音。薛琅稍松口气。出宫立府后,倒是更方便他往薛府跑了。闻景晔越过廊上,站在窗外,伸手按住窗梁,偏了偏头,“兰玉,怎么不理我。”“臣参见四皇子。”这些年来闻景晔一直安分,在宫外也只是寻花问柳,吃喝玩乐,只是他对薛琅的态度还是一如从前。闻景晔看见他手中的武器,伸手攥住薛琅的手,同他一并握着,笑道,“是不是吓着你了。”他不走正门,直接撑着窗子翻进来,接着三两步站到薛琅身前,蹲下来碰了碰他的脚。薛琅并未穿鞋,不由得往后缩了缩。“我在外头等了三个时辰,见太子走了我才进来。”他仰起头,说这话时语气有些幽怨,“兰玉可满意?”薛琅明白他想要什么,伸出手安抚地拍拍他的头,“四殿下做得很好。”闻景晔忽然起身,三年过去,他的身量抽长,不知何时竟已生的这般高大,弯腰前倾时挡住了窗前的光,让薛琅有种被压制,被禁锢的错觉。他悚然怀疑,自己这几年养出来的,究竟是条狗,还是个狼崽子。闻景晔欺身上前,伸手将薛琅抱住,唇紧紧贴在对方细白羸弱的脖颈上,仿佛张嘴就能咬断,“兰玉,我们这般像不像在皇兄眼皮底下偷情?”这些年来,闻景晔总是如此,薛琅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后来也就习惯了,毕竟是深宫养出来的,无人教导,不识礼数。哪怕言语不当,薛琅也从未责怪过他。他活了两辈子,每一次都为了权势步步为营,并未经历情事,同样也不懂闻景晔看他时眼底那种压抑着的,灼热的烫度。闻景晔将那块细嫩的皮肉叼在嘴里,唇齿发痒,他竭力住想要吞吃入腹的欲望,哑着声音道,“兰玉。”“嘶。”薛琅忽而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推着闻景晔的肩膀,眉眼不悦,“弄疼我了。”闻景晔敛了面上遏制不住的可怖欲望,缓缓松开他,望进对方的眼睛里,“我很担心你。”“多谢殿下关心,臣没事。”“兰玉,”闻景晔眼底墨色加深,语气近乎叹息,“我很担心你。”薛琅不明所以地看他。闻景晔一听薛琅出事便赶了来,只因慢了太子一步,就在薛府的外墙根蹲三个时辰,只能望着府外不曾离开的太子仪仗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他知道太子如今就在薛琅屋子里,二人或许相谈甚欢。只有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没人在乎他怎么想。薛琅也不需要他这份担心。同样是皇子,太子生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所有人都对他趋之若鹜,就连薛琅都归顺他,他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只因为他是太子。是太子啊。闻景晔将薛琅的鞋子挪去一边,也不嫌脏,直接坐在了床踏上,意有所指道,“皇后这些日子在替太子择太子妃,听说有意张首辅的千金。”沈云鹤入朝后,他父亲沈首辅便解官回乡为儿子腾了位置,张首辅曾为先帝太师,沈首辅离开后,他便官拜相位,也是沈家没有闺女,否则皇后为太子择的,定是沈家女。薛琅眸色微动。若是张首辅的千金,对太子来说,又是一大助力。皇帝虽宠爱太子,可这两年一直在削弱太子权力,尤其是兵权,牢牢攥在自己手里谁也不让碰,他如今追求长生之道,哪里分得出心去搞皇权,只能是有人在耳边煽风点火。想到上辈子自己的结局,薛琅冷冷一笑,曲嘉文是自寻死路。瞧见他舒展的脸色,闻景晔心中又喜又怨。喜的是薛琅归顺的从来都只是独属太子的那份权势。怨的是薛琅不论如何都不肯看自己一眼。“兰玉,”闻景晔抓住他的衣襟,将他的注意力捞回来,委屈的瘪着嘴,“我饿了。”“那臣叫人将晚膳端来。”闻景晔并不放手,“你陪我吃。”“四殿下不嫌弃臣府上的菜食便好。”用膳时,闻景晔将菜夹到薛琅的碗里,不疾不徐道,“刘府尹虽死,可他的妻女尚在,我已叫人去杀了。”他笑着看薛琅,“替你报仇。”薛琅面色不变,“殿下不必如此,刘府尹是个忠臣。”闻景晔撑着下颚,表情真挚,“兰玉,太子不知你,我还是了解你的。”薛琅回府当晚便叫人去查了,刘府尹的宗亲,以及参与刺杀的那些人的全家,他一个都不打算放过。薛府附近有闻景晔的人,薛琅的动向他都知道,若是下手慢一些,恐怕还拿不到人头来邀功呢。用完饭后,薛琅叫人把东西撤了,婢女上来行礼,“大人,水已经烧好了。”“推我过去吧。”婢女刚上前一步,闻景晔便伸手拍在了轮椅上,“我来推,你下去吧。”薛琅往后瞥了一眼,“四殿下身份尊贵,这种事让下人做便是。”“身份尊贵?”闻景晔笑了一声,弯腰在薛琅耳边轻声道,“我是如何长大的,兰玉不清楚吗?”等进了屋子,闻景晔让人都下去,薛琅捉着扶手,偏头看他,“四殿下,臣腿脚不便,还需人伺候,殿下先离开吧。”闻景晔转身走了两步,薛琅以为他离开了,没过多久听见了关门的声音,转过头去,闻景晔正将门和窗子一一关上。“夜里风凉,别染了风寒。”他慢步走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兰玉,我替你洗。”薛琅面色微变,“四殿下!”——说说大家都是怎么爱上薛琅的。沈云鹤: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但是后知后觉)谢承弼:一见钟情(但是眼瞎)太子(一把抢过麦克风):我与兰玉,日久生情骑猪(好奇抬头):哪个日?薛琅:亮小刀jpg骑猪:ok下一位闻景晔(深情):整个宫里,只有薛琅一人真心对我曲嘉文:他骗你!他骗你!闻景晔(按下曲嘉文的头并笑着看向镜头):他怎么不骗其他人只骗我?一定是因为爱我太子,沈云鹤,谢承弼:滚,要不要脸!!剖心自证在闻景晔的手落在薛琅身上时,对方猛地往后躲了下,眼底的抗拒丝毫不加掩饰。闻景晔的面色在并不真切的烛光掩映中,一点点沉了下去。“我原先在宫里见过你与太子抵足而眠,”他走到薛琅身前,慢慢蹲下来,脸颊靠在他腿上,眼底阴鸷,“为何今日换了我就不行?”“怎能一概而论?”薛琅似乎很是难堪,说话都咬着牙,“我如今伤了腿,让婢女来便是。”闻景晔扬起头来,眼底不分明的情绪看的薛琅一怔。那种养了个狼崽子的想法又突兀地出现在脑子里。闻景晔盯着他白里透着粉的面颊看了许久,忽然明白了。薛琅这人,好强得很。他在外人面前一向是端着的,最体面的衣裳,最尊崇的地位,就连首辅来了跟他说两句话,他都不见得会搭理。这样的人,又怎么愿意别人瞧见他的弱势,他不怕别人谩骂,却怕别人耻笑,死要面子活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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