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珑突然想起,每每谈及鸿俊身世,所提到的俱是他爹孔宣,却很少提及他的母亲,只听杨贵妃说过,鸿俊母舅家,乃是弘农贾氏,母亲名唤贾毓泽。多年前因弘农一场瘟疫而人丁寥落。
&ldo;他爹是孔雀大明王。&rdo;李景珑寻思片刻,而后答道,&ldo;他娘……是个凡人?&rdo;
&ldo;凡人,又怎能孕育魔种呢?&rdo;裘虬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句话倏然令李景珑一震,似乎感觉到,裘虬今夜与自己的这番谈话,内里蕴含着不得了的信息。
&ldo;凡人不能孕育天魔种么?&rdo;李景珑问,&ldo;请您赐教。&rdo;
&ldo;妖有妖毒。&rdo;裘虬说,&ldo;与凡人行欢,一年半载即死,你,又见过多少凡人与妖族的后代?&rdo;
李景珑瞬间想起那牡丹妖与书生,说:&ldo;可是……以药亦可解去妖毒,是不是?&rdo;
裘虬问:&ldo;怎么解?你倒是教我?&rdo;
李景珑将鸿俊所配,以战死尸鬼王毒素克制花妖毒xg的整个过程朝裘虬解释过,裘虬恍然大悟,捋须道:&ldo;当真聪明,当真聪明,这小子像他爹,是个大夫。&rdo;
&ldo;等等……&rdo;李景珑已经有些混乱了,这反而更证实了裘虬之言。他寻思片刻,说,&ldo;孔宣还在世时,与战死尸鬼王见面那次……鸿俊都已经出生了,按理说他没有使用他们的尸毒才是,也就是说……&rdo;
孔宣始终没有为贾毓泽做任何的辟毒,但贾毓泽活下来了,还生了鸿俊?孕育天魔种并顺利生产的过程,李景珑尚不清楚其中有多少困难,但贾毓泽当真如他们所说,是个凡人?!
&ldo;你见过瑶姬么?&rdo;裘虬又说,&ldo;她当真是十分美貌的,如今想来,那美貌当真是世间仅有,那孩子长得不像她,太可惜了。&rdo;
李景珑更混乱了,说:&ldo;等等……瑶姬是……鸿俊的娘?可他娘不叫瑶姬,叫贾毓泽!&rdo;
&ldo;贾毓泽。&rdo;裘虬点点头,说,&ldo;她投胎去了何处?&rdo;
李景珑:&ldo;……&rdo;
李景珑抬眼,望向裘虬,说:&ldo;您认识他娘?&rdo;
&ldo;认得。&rdo;裘虬说,&ldo;一百三十五年前,她生下永思那天,正是我陪在她的身旁。&rdo;
这话犹如一个惊天炸雷,在李景珑耳畔绽放,裘虬之言,已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一时竟觉得这须发花白的老头子在开他的玩笑!
&ldo;您……&rdo;李景珑眉头深锁道,&ldo;您今年多少岁?&rdo;
&ldo;按你们人间的岁月,我已有一百八十余岁了。&rdo;裘虬答道,&ldo;但噎鸣仍在时,塔里时光与凡间时光,是不一样的。塔内一天,便是凡尘中的一年,老了!老了!&rdo;
裘永思将huáng纸分开,鸿俊趴在案前看他画符,裘永思左手提笔蘸朱砂,右手捧着本书,上头俱是歪歪曲曲的古文字。鸿俊便笑了起来。
&ldo;笑什么?&rdo;裘永思一本正经道。
&ldo;你还要翻书?&rdo;鸿俊说,&ldo;功课没做好。&rdo;
裘永思答道:&ldo;懒得背了,小时候就不喜欢画符。&rdo;
&ldo;画符谁教的?&rdo;鸿俊问。
裘永思答道:&ldo;爷爷。&rdo;
鸿俊心中一动,想到来了这许久,从未见过裘永思爹娘,以前也没听他提起过爹娘,这其中兴许有不少故事。鸿俊有些好奇,最终想想,推己及人,终究没有问出口,免得引他难过。
&ldo;死了。&rdo;裘永思却仿佛猜到鸿俊所想,笑着答道。
鸿俊点头,说:&ldo;节哀顺变。&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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