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置喙的语气,琬宁竟也听得不出奇了,这次便学聪明,不再云自己难当此任等无用话,听他吩咐坐到了几案前,也不问一字,只垂首执笔,等他发话。
冷冷清清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起伏,在这书房里水一般流淌着,琬宁不敢走神,偶一为之的触动赶紧掩了过去,不觉洋洋洒洒写了数页下去,她暗自惊诧他也有如许话繁的时候。
不知到底是从哪个字开始,琬宁忽觉一阵心燥,没有任何征兆,脸颊不觉也涨红了一片,心底突突直跳,这么一来,神志似乎跟着糊涂几分,她无意扯了扯领口,便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皮肤来。
正无缘无故躁动着,成去非往她身侧走来,本只为考量那字学得像不像,目光忽游弋到这一抹雪色之上,再看她伏案的柔弱身影,心底骤然涌上一股想要摧垮眼前人的热浪,脑中一时仿佛群兽无首,而腹部则升腾起难言的渴念来。
他不知自己怎么会突然有如此情状的感觉,书函尚未收尾,他皱了皱眉,努力寻回一丝清明,正欲开口,却迎上琬宁抬眸投来的目光。
眼前人星眼朦胧,色若初桃,半边青丝仿若乌云斜坠……心尖便犹如被鸟儿轻啄了一下,成去非只得去抽她手底书函,不意碰触到她来不及缩回的手,只觉一阵目眩,不由捉住了那手,一时全然忘记眼下该说的话,见她慌乱如斯想要挣开,竟十分懊恼,整个身子便欺压过去。
他整个人就像那山的阴影,烟下来的天。
琬宁被他拉扯过去紧紧箍在怀中,他捉定那只手,近乎粗暴地直往自己身下探去,仿佛那里是深渊,底下犹如一尾幽魂似的鱼,游动在烟暗与灼热里,堪堪寻着一处朦胧又明晰的归宿。
尚且迷乱中,他吻得太狠,每至一处,琬宁便颤得厉害,心底只升着火焰,万木俱焚,她张皇失措只觉到处都是烤人的热流,纤薄的腰腹处忽就颠簸起来。
好似一场晦暗的风暴,裹挟着她只能往前去,而后头几案上器物翻落于地,叮叮当当一阵,一地泼墨,成去非骤然停了身下动作,脑中闪过一瞬星芒,视线里一样东西渐渐清晰,他咬了咬牙最终逃离怀中这具软弱无骨的身子,径直向那香球大步走去。
听到声响的赵器早受惊进来观望,不想瞧见生平罕有之事,立刻又退了出去,犹自处在万分错愕之中,后头成去非忽一脚踹开了门,又是把他惊吓好一跳!
滚烫的皮肤登时被冷风覆盖,成去非浑身战栗,迎风的刹那几乎没站稳。赵器小心望着他,不知到底发生何事,脑子转得飞快,不是找贺姑娘来写东西么?怎么就……
&ldo;把书函收拾好,&rdo;成去非断续挤出一句话,待沉沉长舒一口气,方续上:&ldo;找婢女送贺姑娘回木叶阁,另给我备一桶凉水,要快!&rdo;
说罢正要提步而去,忽又扭头说:&ldo;把顾六送的香球给我查清楚。&rdo;赵器见他一双眼睛中满是彻骨阴冷,当日在司马门前才有的杀意简直要喷薄而出,看得赵器心底一阵冷颤,应了下来疾步忙活去了。
空气冷冽,一切来的遽然而激烈,如雾如电,却不是虚幻泡影。
钟山陵墓,乌衣巷,武库,司马门,太极殿。
辰宿列张,乾坤突变。英奴唯一确定的便是死神紧紧抓住了衣角一刻也不肯放松,他忽然想起太后念经时那绵密的声腔,在佛堂里浮浮沉沉,欲伴长生,炼渡彼岸。
前一刻,他们人还在钟山,骏马上的大将军,风采奕奕,那神情,倒像迎风怒放的一丛春花,却是他的肌上痕,骨中病。
消息递来的那一刻,英奴觉得自己的心就永远停在这一瞬了。
更为年轻的成去非,就在前方等着他枭雄一世的皇叔。
大将军心神虽乱,却不至崩溃,当机立断按皇甫谧所言,一路逆流而上,江上冷风如刀割得人心发颤。大司农皇甫谧不愧智囊,司马门内有太后懿旨,这边则是天子诏书。太极殿上是谋逆弄权罪名,江州则准备着勤王清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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