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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第1页）

屋中顿时静了片刻，贾母喝道：&ldo;琮哥儿，你反了么？&rdo;

贾琮乃向她正色道：&ldo;老祖宗，孙儿有些话不得不说了。求老祖宗与二婶子、袭人姑娘并各位丫鬟姐姐饶宝玉哥哥一命吧。&rdo;

吓得贾母好悬跳起来，颤声指着他：&ldo;你说什么？说清楚！&rdo;

贾琮道：&ldo;你们哭这么大声儿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诉宝玉哥哥他没错、是南安王爷错了？他若心不死、下回还去，让人直接打死了呢？且不说咱们府里可有本事让霍王爷偿命；纵有那个本事，霍王爷死了于事何补？他能活过来吗？&rdo;

贾政立时大声道：&ldo;琮哥儿说的是！他本来不该去的，怨不得王爷，还恐连累了他姐姐。&rdo;

贾琮险些打个哆嗦，合着头一个赞成他的居然是贾政。也赶忙接口道：&ldo;不错，大姐姐在那府里呢，别惹得南安王爷迁怒给大姐姐。她一个女子形单影孤的，听闻连当日带进宫去的丫鬟都还没出来，连个帮着说话的人都没有，可如何受得了。&rdo;

宝玉立时从床上弹了起来：&ldo;我去他们府里！打死我给他出气好了，不许带累大姐姐。&rdo;

贾琮脑门子上&ldo;腾&rdo;的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来，不待旁人说话，抢着问：&ldo;宝玉哥哥刚才说什么？我若没听错的话，你说的是&lso;不许&rso;带累大姐姐？&rdo;

宝玉含泪喊道：&ldo;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rdo;

贾琮&ldo;哦&rdo;了一声：&ldo;请问，你是南安王爷的叔伯长辈么？或你是圣人家的什么人？我怎么记得你好像是姓贾的？不姓霍也不姓司徒啊。&rdo;

宝玉一怔：&ldo;我自然是姓贾的。&rdo;

&ldo;那你有什么资格、拿什么身份去对南安王爷说&lso;不许&rso;呢？你不知道&lso;不许&rso;二字乃是命令吗？你不知道命令乃是上头给下头的吗？你在人家南安王爷上头吗？二哥哥，人家当你的面打死大姐姐、或是当大姐姐的面打死你，都随他高兴。你在人家眼里算个什么，也敢去跟人家说&lso;不许&rso;？&rdo;

宝玉立时懵了。

贾琮从前还没让他气得这么狠过，今儿委实恼了，张口便接着往下说：&ldo;我见宝玉哥哥这一年实实在在下了苦功夫在念书，还以为你已明白事理了。原来不过是个幌子，你竟只不过是由傻子变成了书呆子，连谁是能惹的谁是不能惹的都分不清楚。自打祖父去了，咱们家连个公府都已经不是了。人家是个王爷！想人家当你是个人物听你的话，须得先去设法立下大功劳、让圣人也封你一个王爷才行。那时候只怕南安王妃都得让着大姐姐三分。你当老祖宗不想去瞧大姐姐、唯你是个有心的？能去早去了。我劝宝玉哥哥，莫再做着人人讲理的白日梦，好生念书考个功名、替大姐姐博得个依靠，让她在那府里也能活得稍稍像个人。你若还这么莽莽撞撞的替她惹祸，她可指不定还能活几天呢。&rdo;

言罢转身就欲往外走，忽然怔住了：他只顾一时口里痛快，竟然浑然忘了四周这些人！不禁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儿，尴尬的假笑了几声：&ldo;嘿嘿……那个，刚才我什么也没说……&rdo;

众人又静了片刻，贾赦先笑骂道：&ldo;臭小子！&rdo;贾琏虽不曾出言，悄悄向他比了一个大拇指；王熙凤也笑盈盈的。

王夫人旋即哭了出来：&ldo;我那苦命的儿啊……&rdo;

贾琮一听女人哭就头疼，乃转身讪讪的向贾母道：&ldo;老祖宗，外头那些跟着宝玉哥哥的人，其实挺无辜的。快过年了，饶了他们吧。&rdo;忽然发现贾母双目放光，瞧着自己如见了宝一般，不禁打了个寒战。

贾母伸手抓了他的手，含泪道：&ldo;琮哥儿，你是个好孩子……&rdo;

贾环在旁悄悄做了个手势，幸而旁人看不懂，乃是他们几个示意鸡皮疙瘩掉一地之意。贾琮却没掉鸡皮疙瘩。他深知贾母这话绝非哄他的，乃是发自肺腑。贾母眼中对宝玉好的就是好孩子。因轻声叹道：&ldo;宝玉哥哥这性子……还是指望翰林院吧。旁的，只怕让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rdo;

贾母愈发将他的手捏的紧了。

贾琮的手有点疼，忙寻个借口低声道：&ldo;我还有几句话同他说。&rdo;贾母垂泪点点头，将他的手放了。

贾琮扭头瞧了宝玉一眼，叹道：&ldo;世人皆污你独净是不可能的。玉石入淤泥一样污浊遍体，只是来日遇得清水，涤净后依然如故；花木入淤泥则与之同腐。愿宝玉哥哥人如其名。&rdo;遂轻施一礼，赶紧脚底下抹油跑了。到了外头狠狠喘了几口气，&ldo;装十三太辛苦了。&rdo;

过了会子，鸳鸯出来向跪着的众人道：&ldo;幸而宝二爷琮三爷替你们求情，老祖宗说你们也是没法子，只是来日若还有这等事，务必将二爷拦着。起来吧。&rdo;茗烟等人忙叩谢了半日。一时王熙凤又安排人明日往南安王府送去一份厚礼，替宝玉赔不是。

贾琮回到梨香院却是十分头疼，将此事与龚鲲说了一遍。

龚鲲那脸色唯有一个后世词语可形容：卧槽！半日才说：&ldo;那宝二爷，当真是环三爷的哥哥么？&rdo;

贾琮叹道：&ldo;只有一半血是相同的。他娘还是王子腾的妹子呢，环哥哥那姨娘是个什么傻女人？故此遗传不能决定一切啊。宝玉哥哥是情感动物，情感一涌上来，就控制不住自己了。身份也忘了、规矩也忘了……其实他这般小儿，霍煊本不用搭理他的。还是当日我把他得罪了，大概寻三姑姐姐又寻不着，正一肚子火呢，宝玉哥哥恰撞他枪口上、迁怒了。说到底大约是我惹的祸。我只担心又迁怒到大姐姐头上去。&rdo;

龚鲲思忖了会子道：&ldo;世人皆知宝二爷是史太君的心尖子，想来既然他都已朝宝二爷发怒了，也不会再给荣国府没脸的。&rdo;

贾琮想了想：&ldo;怎么还是不放心呢？&rdo;

龚鲲瞧了他几眼，长叹一声：&ldo;罢了，我替你探探去。&rdo;

贾琮嘻嘻一笑，拱手道：&ldo;多谢多谢！早去早回啊！&rdo;

入夜，龚鲲果然换了夜行衣溜往南安王府探去，直至近天亮才回来。因摇醒了贾琮：&ldo;三爷，幸而我今儿去了。大姑娘险些没了！&rdo;

这会子贾琮还迷迷瞪瞪的，问言登时醒了：&ldo;什么！&rdo;

龚鲲还穿着夜行衣，坐在炕上摇了摇头，道：&ldo;我去的时候只见大姑娘一个人跪在院子里，幸而今晚上不曾下雪。只是这般天气，若跪上一夜必活活冻死的。&rdo;

吓得贾琮好悬没蹦起来：&ldo;什么！&rdo;

龚鲲苦笑道：&ldo;咱们太想当然了。咱们以为老太君疼孙子尽人皆知，也不过诸位老太太、太太、奶奶们知道罢了。南安王爷是个武人，从未听过&lso;贾宝玉&rso;之名。自打琏二爷升了官儿……且不论实职虚职，总是压过政老爷的。故此有些外人眼中二房早已没了地位。&rdo;

贾琮忙说：&ldo;就为了这个我爹才许他依然住着荣禧堂的，怎么外人没以为咱们两房还在斗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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