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奇忙说:&ldo;不可,你方才在路上走急了才会燥的,这会子脱了衣裳恐怕着凉。&rdo;
冯紫英也说:&ldo;且歇会子就好了,横竖你也不吃酒。&rdo;
贾琮无奈,因举目望了几眼,见席间有个几个粉头戏子都在旁陪坐,有一个瞧着颇为稚气的坐在薛蟠身边,不用问便是门子说的那个了。贾琮倒是不鄙视戏子出来陪客,吃他们这碗饭苦的很,只是也难免好奇,故此拿眼睛正大光明的溜着那人。薛蟠忙说:&ldo;这位是刘霭云,合庆班唱旦角儿最好的。&rdo;
贾琮随口喊了一声:&ldo;刘兄!&rdo;
那刘霭云蓦然瞪大了眼。薛蟠大喜,擎了杯笑道:&ldo;好兄弟!还是你瞧的上我。&rdo;
贾琮茫然四顾一圈儿,见冯紫英韩奇皆有几分惊奇的看着自己,莫名的很:&ldo;怎么了?他不是姓刘么?&rdo;
冯紫英忙说:&ldo;很是。&rdo;遂命人赶紧摆上酒菜来,将此事打岔过去了。贾琮面前唯独有茶。一时几个粉头戏子轮着敬酒,贾琮只在旁围观,不经意见那个刘霭云眉目间有几分漠然,颇感兴趣。
一时他们行了酒令,席上热闹起来。贾琮本是来同冯紫英说话的,故此有些着急,寻了个借口去外头溜达。过了会子,却见那个刘霭云也出来了,直向他走了过来。贾琮方细瞧了瞧此人,大约十七八岁,论美色决计比不上当日还没晒黑的柳湘莲,只是眉目间有种疏淡气味,给人出尘之感。
他向贾琮含笑道:&ldo;可瞧明白了?&rdo;
贾琮做了个鬼脸:&ldo;刘兄莫怪,我还小呢,有几分好奇罢了。&rdo;
刘霭云问:&ldo;你从前没见过戏子么?&rdo;
贾琮笑道:&ldo;见过,只是多数没什么印象。刘兄颇与众不同,想来我能记得。&rdo;
刘霭云笑问:&ldo;当真?我不过一个寻常的戏子,有何与众不同?&rdo;
贾琮随口道:&ldo;我瞧你的模样,无端的觉得此人其实是伪装成白莲花的仙人球。&rdo;
刘霭云一愣:&ldo;何为仙人球?&rdo;
贾琮道:&ldo;西域沙漠中的一种植物,极少开花,其茎为绿色的圆球状,叶子极细小呈针状,触之扎手。据说开花还是很好看的,然许多人偏喜欢他不开花的模样。因沙漠少雨,多数花木皆不得存活,唯有此物擅蓄水,不易干枯而死。人多爱其顽强坚韧,也有生来犯贱、爱其满是刺儿扎手的。&rdo;
他本是随口而言,刘霭云竟听愣了。半晌,居然向他正经的深施一礼。贾琮这才明白人家误会了,忙摆手道:&ldo;不过是你问了我便答罢了,没别的意思。&rdo;他忽然发现自己越描越黑,只得干笑。
刘霭云怔了半日,长叹道:&ldo;不论你是有心或无意,我只领你的情罢。&rdo;
贾琮一哆嗦:&ldo;真的不用,不过几句闲话罢了,何须占你一个人情。&rdo;
刘霭云轻轻一笑,果然好看,且带来几分英气,贾琮不禁说:&ldo;你不该去唱旦角,你的自然状态不女气。&rdo;
刘霭云问:&ldo;何谓自然状态?&rdo;
贾琮道:&ldo;就是你现在这般模样,不假装给谁看的时候。你们唱戏的自然要演戏,只是若你本身带着男人味,何必去扮作女子呢?&rdo;
刘霭云苦笑道:&ldo;戏班子里都是男人,总要有人唱旦角的不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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