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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第1页）

元春吓得跳了起来：&ldo;兵马？！&rdo;

龚鲲微笑道：&ldo;琮三爷是个重情的人。若没有兵马护佑，哪里敢留下一大家子并两个先生在京城？&rdo;

元春愣愣的立了片刻，又跌坐了下去。

龚鲲笑盈盈的站了起来，负手道：&ldo;一头是安安稳稳的在京中掌管贾氏族学、单等天下大乱后让环三爷护送出京；一头是颠颠簸簸的南下、去台湾开辟新学府、却能诸事悉数由自己做主。这边乃区区数十学生，那头有泱泱一省学子。大姑娘，你如何选？&rdo;

四面皆静，只听见贾元春的呼吸声起伏不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苦笑道：&ldo;还能如何选？早去晚去都是要去的。&rdo;

龚鲲忙说：&ldo;万万不可勉强。那里贫瘠的很，纵有银子也不容易使出去，比不得这京中富贵。&rdo;

元春淡然道：&ldo;先生不必激将，我不过一被逐姬妾，连出家人这身份都是假扮的，富贵与我何干？&rdo;

龚鲲笑与她作了个揖，半分没提贾琮让他寻借口带贾元春离京之事。既然她自己肯去，借口她自然会想。

数日后，元春回了一趟荣国府见贾母。

拖了一年又一年，贾母已经对贾琮能送元春进贤王府死心了，想到元春便满腹的埋怨。见她来了，又拉着她的手说&ldo;苦命的孩子。&rdo;

元春与她说了会子闲话，命鸳鸯领着旁人都下去。贾母忙问：&ldo;我的儿，你今儿来有事么？&rdo;

元春点头道：&ldo;孙女想来与老祖宗商议，寻个借口南下去台湾琏二哥哥那里。&rdo;

贾母惊问：&ldo;这是何意？&rdo;

元春含笑道：&ldo;孙女儿想还俗，只是若平白的还俗也不妥。不若去一趟南边。&rdo;

贾母眉头一跳：&ldo;还俗何必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莫要瞒着我，你与琮儿是不是捣了什么鬼儿？&rdo;她一壁说着，一壁心头乱跳。

元春垂头道：&ldo;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可巧我也没出过京城……&rdo;

贾母道：&ldo;你哪里哄的过我去？我老婆子吃的米比你吃的盐都多些。&rdo;

元春想了想，握着贾母的手道：&ldo;孙女不便多言，只叮嘱祖母一句话。祖母纵然听了不喜欢，也千万要记得。&rdo;

贾母见她说的恳切，忙问：&ldo;什么话你只管说来。&rdo;

元春叹道：&ldo;老爷不是个能断大局的，宝玉……&rdo;她摇摇头，&ldo;乃一孩童罢了。京中但有变故，万事只听环儿一人做主！&rdo;

贾母惊得一捏她的手：&ldo;我的儿！你说什么？&rdo;

元春咬牙道：&ldo;这两年京中恐怕有变故。若没有便罢了；若有，恳请老祖宗放下从前种种偏见，万事皆听环儿的。倘或我父亲逞能或是犯傻、倘或他与环儿有个争执，求老祖宗千万千万要站在环儿那头。老爷耿直、宝玉干净，许多事琮儿皆不敢告诉他们，环儿却知道。若不听他的，琮儿远水救不得近火，咱们一大家子未必能得了好去。老祖宗也别去问环儿，但凡能说的他又何须瞒着。&rdo;

贾母将元春的手捏着生疼。半日才说：&ldo;他们……可是随了哪一家王爷皇子、想反么？&rdo;

元春苦笑道：&ldo;不曾。只是……我听家学里的先生说，环儿琮儿并大伯那个镖局掌柜之子在士林合称三贾。各家王爷皆想拉他们入伙，他们皆不肯答应罢了。因朝局混乱、不知道哪家能赢。这回三人有两个跟随琏二哥哥南下，大约为的是避开拉拢。&rdo;她这话本是自己胡诌的，竟与贾琮写给龚鲲的借口不谋而合。&ldo;有三贾的名声在，纵然京中出了什么乱子……不论是哪家……也未必敢、也未必肯……&rdo;

过了一辈子太平盛世，贾母从不曾想过能有什么乱子。乍闻孙女儿的话，惊愕了许久。后又细细思忖了一番，终是明白了些，只是心中极为忐忑不安。乃又问道：&ldo;只是何须让你也去南边……&rdo;她忽的想到一个念头，&ldo;你说，各家王爷皆想拉他们入伙，他们避开是因为不知道哪家能赢？&rdo;

元春点点头：&ldo;只怕得乱个几年。&rdo;

贾母死死攥着元春的手大口大口的吸气。各家王爷年岁皆不小了；偏他们都想拉自己的孙儿入伙。莫非贾琮他们并不曾替元春择定夫家、乃是与各家都敷衍勾搭着，只等大乱定了、谁能得了那把椅子，元春便嫁入谁家？琮儿曾说，他的姐姐必然要当大老婆……莫非元儿在宫中不曾得今上的恩宠，乃因他并非真龙天子之故？念及于此，顿时大喜：&ldo;元儿！你果然有贵命！&rdo;

正文第一百六十六章

却说贾元春说服了贾母让她南下，便回水月庵去了。旁的还罢了，唯有妙玉她有几分不好处置。妙玉来水月庵是避祸的，借着荣国府的招牌方能避开忠顺王府骚扰，偏如今荣国府要紧的几个人都离京了。

故元春命人将她请来，道：&ldo;你也知道，我穿这身淄衣本是借一个身份，如今该换下来了。因我过些日子要离京赴台湾府去，三年两载的难以回来。咱们两个相交一场，也是缘分。这么几年过去，想来那忠顺王爷早已将你忘了；纵然我不在，你自留在水月庵也未必有事。实在恐他再来闹，亦可住到荣国府去也使得，我祖母身边如今颇为冷清。另有，我见你日常所用的那几件东西皆是极难得的，想必不是个寻常的官宦人家。我也无心知道你的身世，只问你有何打算？&rdo;

妙玉稍稍愕然了一瞬间，旋即低声念了句佛，道：&ldo;大姑娘想的周全。承蒙贵府庇护，我就在水月庵很好，不必去打扰老太君的。&rdo;

元春点点头，便吩咐庵中的主持智慈好生照看于她，又去家学做了些交代。家学的那些学生自然都舍不得她走，更莫提那两位先生了。元春只道&ldo;暂且离京，来日再回&rdo;，也不曾说缘故、也不曾说去哪儿。只是聪明的都猜得到，她回京之后想必就不是姑子了，大约也不能再来主持家学。

贾母也告诉了些往来的老亲们，只说了大丫头要南下一趟，亦不曾说缘故。她既说的是&ldo;我们家大丫头&rdo;，又满面欣喜，众人大都暗猜是贾琏在南边替她寻到了好婆家、要还俗嫁人了，个个恭喜贾母。贾母并不知道人家恭喜什么，因她自己心中偷想着&ldo;元儿来日母仪天下&rdo;，也安然受了那些恭喜。旁人见她这般模样，愈发以为自己猜中了。

另一头，柳湘莲从天津干完活儿回来，秦可卿与他商议是否接手龚鲲留下的那些事物。

柳湘莲皱眉道：&ldo;那些事情只怕极乱，你可能行么？&rdo;

秦可卿道：&ldo;这些日子小龚先生给我看了当日琮三爷留下的一整套文书，极为清楚细致，我只需依葫芦画瓢便是。&rdo;便取出贾琮依着后世企业流程写的一册细则来。

从头到尾，每一步做什么、谁来做、谁来监督、谁来负责；可能遇见哪些特殊状况、当如何处置、谁来处置，皆一清二楚；最后还有个一目了然的图表。又经过这几年的实践，纵有些不合时宜的也修了过来。柳湘莲看完大惊：&ldo;这……谁想出来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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