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霜走后,密室内陷入了死寂,空气一阵冷凝。
低沉的笑声在死寂中荡漾开来,幽幽回响,竟显英雄丝丝寂寞。
笑声持续了很久才渐渐消停,端木澈正身缓缓道:&ldo;无霜可真是个幸福的人啊……&rdo;
&ldo;你想说什么?&rdo;暮子铭眉眼低垂。
&ldo;从无家仇国恨,心中只有乾坤,仗剑少年郎,情意比天高!何其幸福的人啊,幸福得可真教人嫉妒。&rdo;端木澈摇头浅笑。
&ldo;你……&rdo;
&ldo;怎么,别告诉我你从未如此想过?无拘无束,做想做的事,说想说的话,爱想爱的人,你敢说不曾羡慕?&rdo;端木澈慵懒地扬起下巴,望着暮子铭的眸子失去了几分真实。
暮子铭没有搭话,神情松动,眼中浮上落寞,他握紧拳头,很快又松开,眼神逐渐沉静:&ldo;人只有在变得强大以后,强大到可以夺取自己想要的,保护自己喜欢的,才有资格自由,才有资格说爱。&rdo;
端木澈一愣,嘴角扬起,&ldo;哦‐‐这种话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rdo;
&ldo;废话少说,谈正事。&rdo;暮子铭别过头,在石桌前坐下:&ldo;十万大军明晚可达皇城之外,各方人马也已准备就绪,只待你明晚一声令下了。&rdo;
端木澈眸光乍现,&ldo;如此甚好!&rdo;
&ldo;如果端木流云不中计又该如何?&rdo;
&ldo;不中计?那我们就等着全军覆没吧。&rdo;端木澈笑得随意。
&ldo;你何苦冒这样的风险,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你可以再多等五日,时机便可成熟。&rdo;
&ldo;不,我不可以等。&rdo;端木澈摇头。
&ldo;是你等不了,还是沁心等不了?&rdo;暮子铭直视端木澈。
端木澈沉默没有回答,暮子铭叹息:&ldo;你何时出发?&rdo;
&ldo;明日晌午。&rdo;
暮子铭站起来,轻抚衣角,随声说道:&ldo;好,但愿一切依计行事。&rdo;说罢转身走向暗门,意欲离开。
&ldo;风璃国传来消息,老皇帝大概坚持不了一个月了。&rdo;
暮子铭身形停顿,没了声响。
&ldo;怎么,不伤心吗?他毕竟是你的父皇。&rdo;
&ldo;从未有情,何来伤心?不过是身上流着他一半的血罢了。&rdo;暮子铭淡淡说道,慢慢消失在暗门之后。
暮子铭走后,端木澈静静而立,空气中传来他幽幽浅语:&ldo;一半的血吗?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rdo;‐‐
&ldo;启禀皇上,伊相国有事启奏,正在御书房敬候面圣。&rdo;殿外传来通报。
端木流云的眼神变得幽暗,随后垂下眼睑遮住了所有的情绪,&ldo;知道了,退下吧。&rdo;
&ldo;是。&rdo;
每次听见父亲的名字,我的心情都会变得复杂,仿佛好久没见过父亲了。今日父亲频频入宫,竟是让我的心头隐隐浮上不安。
如果父亲知道端木澈还活着,还想要争夺天下,父亲是否还会与端木流云一同与他为敌?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办?一个是我的亲身父亲,一个是我要相守一生的丈夫。两个都是我生命中重要的男人,到时候,叫我情以何堪?
端木流云站起身来,拾起我的手放在嘴角:&ldo;沁心,今日不能陪你了,你好好休息养伤。&rdo;笑容温热如玉。
我点头,不漏痕迹地将手抽回,端木流云俯首凝视,脉脉不语。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案几上成叠的白纸,在地上落了一地。
我起身慌张拾取,一双修长白净的手将一张白纸递给我。
我愣了一下,怔怔接过白纸,上面写着:等他活过来了再说。
我的脸色骤然苍白,惊慌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ldo;沁心,你的字写得真好看。&rdo;端木流云微笑,笑容依然温和。金色的阳光倾泻在他的身上,毫无杂质。
我望着他的脸,想从他眼中寻出端倪,最终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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