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在空中灼灼挥洒热力,海风吹来,带着温暖的气息。星星点点的岛屿白沙如雪,空中望去犹如珍珠散落。
我在海面上收起云雾,脚下,粼粼海水向两边分开,清澈如冰壁一般。待进入海中,只见阳光透在上方,与涌动的海水明暗交错,神秘而宁静。水波迎面拂来,我的衣裳和广袖漾动着,如滴墨入水一般张开。
海糙摇曳,鲜艳珊瑚形状高大,在海礁上生得如丛林一般;美丽的海鱼色彩斑斓,密密麻麻,在海水中穿梭,如霓虹一般。
耳边似传来些轻柔的歌声,缭绕不止。不远处,两名鲛人拖着透明的长发向我游来,他们的眼睛硕大,瞳仁蓝的如同海水一半透亮,身上的鳍像薄纱一样飘动,美不胜收。鲛人们在我面前停下,望着我,口中仍吟着歌,片刻,转身游去。
我跟随着他们,繁茂的礁石和珊瑚林在面前让开一条道路,只见海中色泽变幻,那道路深处,瑞光隐现。鲛人领着我继续前行,氤氲的海水中,那光采愈发明亮。只见一片巨大的宫殿影子在远方出现。
这时,一名人首龟身的海官手中执圭,身着鱼鳞神服,站立在道路之前。
&ldo;南海龙宫在此,不知神女何来?&rdo;他向我深深一揖,朗声问道。
我还礼,答道:&ldo;天庭花君撷英,前来拜访龙君。&rdo;
听到我的名号,那海官似微微一讶,抬起头来,一双鱼目般的圆眼将我微微打量。
&ldo;原来如此。&rdo;海官道:&ldo;请神女留步,待小臣通报。&rdo;说罢,他再礼,转身朝龙宫而去。
好一会,我听到一声螺音自龙宫中传来,低沉而宏大。
没多久,海官复又来到我面前,后面跟着两列鲛人神侍,垂首而立。
&ldo;龙君请神女入内。&rdo;海官向我一礼,恭敬道。
海水的幽暗在瑞光中渐渐褪去,龙宫盘踞在前,巨大的轮廓映在深海中,气势恢宏。
海底独特的细沙洁白而晶莹,在地上铺出一条雪白的大道。巨大的珊瑚雕作盘旋的蛟龙立兽形态各异,立满大道两侧,贵而威严;每只龙目上镶嵌着拳头大的南珠,明亮生辉。
大道尽头,殿台高高矗立,洁白的石阶如云一般层层叠叠。海官引着我一路向前,待终于登上殿台,只听乐声琳琅悠扬,蚌女们身姿柔软,肌肤胜雪,在殿上翩翩起舞,衣裙上遍缀的明珠流光溢彩。
&ldo;殿下,神女撷英已至。&rdo;海官上前,向殿上拜道。
&ldo;引来。&rdo;一个略显稚气的声音缓缓道。
乐声消退,蚌女们收起舞姿,躬身退下。
我这才看清。只见殿上蛟纱重重,上首处,一张巨大的白玉宝榻镶珠饰钿,南海龙君半倚在上面,神态慵懒。
我愣了愣,总觉得他这姿势眼熟得很。
只见龙君将手一挥,海官领着众神侍一礼,退了下去。
殿上倏而安静。
&ldo;我以为你死了。&rdo;片刻,南海龙君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不愧是跟我有仇的人,千余年不见,一开口就说我死。
我早料到他的态度,不以为意,答道:&ldo;撷英侥幸。&rdo;
龙君低低地&ldo;哼&rdo;一声,水波忽然一荡,龙君倏而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浮在半空,两只细长的眼睛睨着我;我神色从容,毫不避让地看着他。
毕竟过了千年,他的样子似乎比上次长开了些,若放到人间,就是个十二三岁的俊俏少年模样。我这么想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龙须上……很不幸,那被我笞断的一边仍然只有半截。
&ldo;你还是那么丑。&rdo;他不屑道。
我含笑:&ldo;龙君也一样。&rdo;
他看着我的表情,似乎对我的笑容很疑惑,片刻,回到宝榻上,继续倚着。
&ldo;你来有事?&rdo;他的声音恢复慵懒,慢条斯理地说。
&ldo;正是。&rdo;我保持笑容,开门见山:&ldo;撷英来向龙君讨一颗海目。&rdo;
&ldo;哦?&rdo;龙君似微微一怔,看着我,少顷,忽然笑起来。
&ldo;你蠢了么?觉得寡人会给你?&rdo;他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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