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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2页）

杨埙道：&ldo;奇怪了，老潘售卖假字画的事，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苏台你怎么会知道？&rdo;

蒋苏台道：&ldo;之前老潘要仿制一幅古画，没有合适的绢布，来找我讨要。我是做扇子的，绢布都是现成的，就给了他一些。他又求我帮他做旧……&rdo;

杨埙道：&ldo;这个你在行，一些定做绢扇的主顾，指名要做旧。&rdo;

蒋苏台点了点头，道：&ldo;做旧也算是我蒋家世传的手艺。我猜到老潘是在做赝品字画的生意，本不同意，可他一个劲儿地哀求，说苏州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京城铺子租金又贵，裱褙赚的钱只够垫付租金，根本养不活家人。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rdo;

杨埙&ldo;啊&rdo;了一声，道：&ldo;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老潘为什么会卷入其中了。苏台，你可帮了我大忙了。&rdo;也不多说，忙掏钱付账。

店家赔笑道：&ldo;小店不收宝钞。&rdo;

杨埙往身上一摸，没有带银子，只好道：&ldo;改日再给店家送来吧。&rdo;

店家认得蒋苏台，便道：&ldo;蒋家娘子的朋友，信得过，小的给您记在账上。&rdo;待听到杨埙的名字，立即充满了蜜糖般的热情，笑道：&ldo;原来是杨匠官。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该打。您这样的人物，小店请都请不来的。这顿酒，就当小店请客。&rdo;

杨埙道：&ldo;哎，我从来不吃白食的。记账，记在账上。&rdo;

店家笑道：&ldo;账就不必记了。不过不知杨匠官可否帮小店一个小忙？小的知道杨匠官是大忙人，也不敢有劳您太多，您看您是否能抽空给小店牌匾鬆个倭漆呢？&rdo;

杨埙哈哈大笑，道：&ldo;店家连宝钞都不收，却肯请我吃酒，我就知道你绝不会吃亏。好吧，这件事我记下了。目下入了冬，不适合做漆，等来年开春吧。&rdo;

店家连声道谢，一直送出门外。

杨埙道：&ldo;你留了门吗？还是得绕去后面？我送你吧。&rdo;蒋苏台道：&ldo;我留了门。杨大哥既是有事，我自己回去就行。&rdo;

杨埙仍然送过了街道，忽见扇铺前面站着一名男子，虎视眈眈地望着两人，正是郭信。蒋苏台颇为难堪。杨埙既知蒋氏心意，也懒得理睬情敌，转身欲走。郭信主动招呼道：&ldo;杨匠官，又遇到你了。&rdo;杨埙道：&ldo;郭公子。&rdo;

郭信道：&ldo;听说杨匠官被禁止再进蒋骨扇铺，可是真事？&rdo;杨埙道：&ldo;我人站在扇铺外，没进去啊，这也犯法呀。&rdo;

郭信微微一笑，道：&ldo;我这是开个玩笑，杨匠官何必介意。&rdo;又道：&ldo;外面风大，苏娘快些进去吧，免得着凉。&rdo;殷殷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蒋苏台应了一声，朝杨埙点点头，转身进去。

杨埙便匆忙赶来裱褙胡同，朱骥人还在裱褙铺，正与率兵赶到的巡城御史邢宥交谈。

杨埙道：&ldo;朱指挥，借一步说话。&rdo;

朱骥便随其走到一旁，先告道：&ldo;我没有对邢御史提凝命宝之事。不过你走后，我细细搜过前后院子，在后面房间里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有几幅宋画。刚才邢御史看过后，认为画是赝品。他怀疑潘舍借替主顾裱褙名贵字画之便，暗中仿造，再将赝品高价售出，或是干脆偷梁换柱，用假画掉包换走了真画，结果被人发现，由此才招来杀身之祸。&rdo;

杨埙道：&ldo;是，这一节我已经知道了。&rdo;说了潘舍曾找蒋苏台做旧字画一事。又道：&ldo;以假乱真确实应该是潘舍被杀的原因，我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与凝命宝扯上干系了。&rdo;应该是有人请潘舍伪造了一方凝命宝。潘舍不知天高地厚，贪图厚赏，竟然接了下来。宝玺既已制成，主顾当然要杀他灭口。

朱骥大吃一惊，道：&ldo;杨匠官是说目下出现的那方凝命宝是假的？&rdo;

杨埙道：&ldo;一定是，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皱纸上为什么是黑墨。潘舍制成宝玺，当然要先行试盖，朱墨不好找，只好临时以黑墨调灰来替代。朱指挥内兄于康所发现的皱纸，大概就是潘舍试完后随手团起来抛弃的。结果这两日风大，机缘巧合下，竟将那团纸吹到了于尚书家后巷。&rdo;

叹了口气，又道：&ldo;宝玺既成，潘舍再无利用价值，主顾当然要杀了他灭口。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主顾便是曾经绑架胡尚书的男子。&rdo;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目下牵涉凝命宝的只有两人：一是绑架者，一是建文帝太子朱文奎。后者手里有真的凝命宝，无须再请匠人制造赝品。前者曾为打听凝命宝下落而绑架礼部尚书胡濙，足见志在必得。绑架者虽然知道建文帝太子未死，凝命宝也还在人世，却一时无法寻及，于是便起了仿造的主意。只要赝品像那么回事，他大可利用建文帝太子的名义兴风作浪。此时距离建文朝已近五十年，世上见过凝命宝及玺印的人少之又少，谁又能分辨真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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