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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2页）

听闻朝歌生下公主，朝颜心中一宽，只觉如释重负。殿内各人心思各异，一时都安静了下来，这边尚来不及松口气，那头嬷嬷却又惊声叫道：&ldo;竟然是双生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天啦，这孩子是逆产！&rdo;

黑夜里，椒房殿中出的都是朝歌强抑的惨叫声，她早被剧痛折磨得精疲力竭，却又逢上双生子，腹中那个孩子也出奇地要跟他的母亲做对一般，迟迟不肯出来。东方的天空一点一点的亮起，朝霞在天空中渐渐显现出轮廓，如此，便是一夜过去。

天将拂晓时，朝歌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小，临到此时，婴儿洪亮的啼哭声终于响起。

&ldo;生了生了！是一位小皇子！是小皇子！&rdo;产婆惊异地叫道，宫人们终于彻底如释重负，争相想要看看未来小皇子长得是何模样。

朝颜仿佛这才从冗长的思绪里回过神，辱娘喜孜孜抱着婴儿陪笑道：&ldo;小皇子长得很像皇上呢，昭仪娘娘要不要瞧瞧？&rdo;

朝颜一怔，却蓦然被襁褓里女婴吸引住目光，刚出生的小婴儿只有小猫儿那般大小，头发黏黏地贴着头皮，眉头眼睛也皱作一团。此时众人的目光都正围着小皇子转，只剩她在辱娘怀中中哭闹，她还这样的幼小，尚不知这人世多磨难，眼睛里有的只是属于孩童的单纯净澈。

朝颜的目光不自觉温软下来，辱娘见势忙将孩子小心翼翼递给她，朝颜从未抱过孩子，只在辱娘的提点下将孩子小心翼翼抱在臂弯，小公主本还啼哭着，甫被她抱入怀中，却出奇地渐渐安静下来，她微睁着黑白分明的眼望着上方朝颜，小小的手还在挣扎，不经意拂过朝颜鬓上的赤金凤羽步摇，大抵是觉着好玩，细细的指尖在那步摇上胡乱挠着，朝颜看得不由呆住，直至最后忽然落泪。

身后朝歌微弱而无力的声音传来，&ldo;孩子，让我看看我的孩子……&rdo;

冯顺儿恭着身匆匆进来催促：&ldo;娘娘，是时候把小皇子和小公主抱到未央宫报喜了。&rdo;

朝歌甫听得这一句，下意识收紧双臂欲从辱娘怀中夺过襁褓，宫人哪容得她这般，几个人上去拽的拽，掰的掰，将孩子从她怀里抱了过来。

&ldo;把孩子还给我！&rdo;朝歌失声大叫，整个人踉跄着从凤榻上滚落下来，伸手死死拽住朝颜的裙裾，痛哭哀求，&ldo;我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哪怕让我再多抱他一会儿，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姐姐……&rdo;

朝颜本漠然前行，甫听得姐姐二字不由止住步子，她慢慢转过脸，面无表情看着地上容颜苍白，哭得涕泪横流的女子，心头竟生出莫名的局促，过了片刻，终于恍惚记起自己和她还有着斩不断的血亲维系。

朝歌紧紧扯住朝颜的裙裾，神色间再无从前的跋扈倨傲，彻底的卑微下来，&ldo;这辈子我从未跟你低过头，更不曾求过你什么，现在只求你看在我们身体里流着同一个姓氏的血的份上，让我再抱他们一会儿……&rdo;

向来桀骜自负的朝歌也能为自己的孩子卑微如此，当下左右宫人无不动容，朝颜心中终是惘然，只慢慢挥了挥手示意宫人将孩子抱给朝歌。朝歌惶然无措地抱住失而复得的一双儿女，只是将脸贴在他们脸上凄然落泪，她哭了一会，直到脸上终于再无痛苦的神色，有的只剩绝望到深处的平静。慢慢站起身，却是凄然一笑道：&ldo;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个孩子，这双儿女，只怕是今生我这个做娘的都再抱不了他们了……以后你就是他们的母亲，只愿姐姐今后能善待他们。&rdo;

朝颜微微怔住，又见朝歌道：&ldo;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可我尚有一个要求‐‐&rdo;朝颜本还感怀，心神顿时警惕起来，果然，朝歌道：&ldo;我想见皇上最后一面……&rdo;

&ldo;不可。&rdo;朝颜脸上先前的喟然之色瞬息淡去，已是淡漠如霜。此时她依旧清醒，朝歌再如何跋扈尖刻，到底是夜飒的结发妻子，曾经耳鬓厮磨的情分再如何消磨，到底还是存在过的，她决不会这个时候心存怜悯，让朝歌有机可趁，令夜飒今后背负上对发妻的歉疚。

朝歌瞥见她的神色，轻笑问：&ldo;难道到了如今，你以为我还能影响到皇上的决定么？&rdo;

朝颜道：&ldo;这件事绝无商量的余地，姐妹多年，你应该知道，现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底线。&rdo;

语气平淡，却否决得斩钉截铁。朝歌的身体瞬间软下去，跌坐在地上看着朝颜的背影，眉眼间瞬间恢复了从前的跋扈与尖锐，&ldo;那你呢？你以为你的下场会好么？你不过是他用来对付我们楚家的棋子，鸟尽弓藏，等你色衰爱弛的那天，你以为你的日子会好过？&rdo;

&ldo;我的下场么？&rdo;朝颜驻足失笑，再忆起此前种种，&ldo;只怕，会是更残酷的吧！&rdo;

外头天色已近亮开，旭日初升，朝霞千里，偌大的十里宫阙之中，她却骤然觉得无比怅然。到了今日，明明最终是她赢了。可为什么，她竟没有丝毫胜利的快意，有的只是疲惫与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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