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对&ldo;危机&rdo;的预感,也或许是其他原因,下意识的,桓容瞒下秦璟即将南下之事。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等秦氏兄弟抵达幽州,必会往刺使府拜会,十成要和亲娘当面。
他的确想就鸾凤钗同秦璟谈谈,但以目前来看,这似乎不是个太好的主意。
该怎么办?
写信让他晚点来?
行不通啊。
桓容摇摇头,心中叹气。
早来晚来都是来,估计亲娘不会真的提剑砍人的……吧?
实在想不出对策,思绪像一团乱麻,桓容的表情愈发严肃,一个劲的挥鞭策马。在外人看来,十足是担忧北方战事,心中焦急。而真实情况如何,只有当事人自己晓得。
车厢内,李夫人合上车窗,微微一笑,轻声道:&ldo;阿姊以为如何?&rdo;
南康公主放下竹简,手指擦过褪色的系绳,挑眉道:&ldo;阿妹指什么?&rdo;
&ldo;秦四郎君。&rdo;
&ldo;现下不好说。&rdo;南康公主眉心微蹙,捏了捏额角,&ldo;总要当面见过才是。&rdo;
李夫人颔首,道:&ldo;以今日之事来看,郎君同秦四郎君常有书信往来。其驻军彭城,想要见上一面,倒也不是难事。&rdo;
南康公主点点头。
&ldo;幽州地处边界,同北方接壤。瓜儿的实力仍显不足,未接收桓氏私兵之前,最好维持同秦氏的盟约。&rdo;
似想起什么,南康公主笑容变冷,声音微低。
&ldo;等那老奴去了,可趁势接管豫州。哪怕为平衡京口势力,朝廷也会捏着鼻子答应。&rdo;
&ldo;京口?&rdo;李夫人一下下梳着鸽羽,柔声问道,&ldo;阿姊以为郗方回会生谋逆之心?&rdo;
&ldo;谋逆未必,权倾朝野却是必然。&rdo;
南康公主靠向车壁,想到如今的晋室,难免有几分郁色。
&ldo;单轮战力,北府丝毫不逊于西府。早年间甚至略胜一筹。之前是老奴压着京口,郗方回不被视为大患。待他一去,高平郗氏未必甘于寂寞,届时,建康又会上演一出好戏。&rdo;
&ldo;郎君亦可趁势而起。&rdo;
&ldo;太早,也有些太险。&rdo;南康公主摇摇头,&ldo;永嘉之乱后,晋室丢掉半壁江山,偏安南地至今。元帝渡河之初,很长一段时间内,侨姓不被吴姓接纳,甚至大加排斥。权大如王导还要被吴姓讥讽。&rdo;
提起这段逸闻,南康公主眸光微闪。
&ldo;当年的吴姓何等张扬,轻易压过侨姓一头,如今盘点建康,势大的还有几个?倒是琅琊王氏,依靠王导和王敦兄弟,创下&lso;王与司马共天下&rso;。此后王敦起兵叛乱,朝廷非但不敢治罪,反而对王氏加官进爵。&rdo;
南康公主叹息一声,似是无奈,又像是讥讽。
&ldo;王敦和王导故去,琅琊王氏日渐没落,底蕴仍存。如今重入朝堂,未必不能同太原王氏和陈郡谢氏争上一争。&rdo;
&ldo;能有这份底气,全赖王导创下的根基。而能在南地扎根,最终压过侨姓士族,与他最初的耐心和隐忍分不开。&rdo;
&ldo;阿姊是想让郎君仿效汉高祖?&rdo;
南康公主颔首,轻声道:&ldo;瓜儿曾言,他想结束这个乱世。&rdo;
没有兵祸,没有战火。
华夏山河一统,百姓安居乐业,再不会流离失所。
那样的世界,她很想亲眼看一看。纵然要抛弃晋室,被史书唾骂,她也要助儿子一臂之力。
&ldo;结束乱世?&rdo;李夫人喃喃道,笑容逐渐隐去,神情变得复杂。
&ldo;对。&rdo;南康公主合上双眼,不再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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