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想要达成目的,又不能完全置身事外,成为真正的&ldo;看客&rdo;。
&ldo;阿母,日前阿父上表,言指东海王有逆反之心,请废其庶人,因官家病重,至今朝中没有绝断。儿欲上表为其说情。&rdo;
话题转得有些快,饶是南康公主也不免愣了一下。
李夫人停下动作,斟酌片刻,笑言道:&ldo;殿下,郎君此举大善。&rdo;
大善?
南康公主沉吟良久,神情未见轻松,反而更显凝重,&ldo;瓜儿,你可想好了?&rdo;
表书一旦递上,父子不和即会摆到世人眼前。
桓温重病不假,手中力量仍存。他一日不死,南康公主就不能完全放心,更不想桓容一时莽撞,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不担心桓大司马,只担心儿子的名声。万一被有心人利用,&ldo;不孝&rdo;&ldo;父子反目&rdo;的大帽子压下来,为天下指摘,桓容如何自处?
&ldo;阿母,儿已深思熟虑。&rdo;桓容正色道。
渣爹为何要将司马奕赶尽杀绝,他之前有几分糊涂,现下却相当明了。
如果桓大司马没病,司马奕还能顶着诸侯王的虚名,平安度过下半辈子。
奈何渣爹病重,心知命不久矣,为免留下祸患,决定将司马奕一撸到底。只要圣旨一下,司马奕必定活不了几天。
不是桓大司马病中糊涂,而是司马奕的身份太过特殊,让他不得不提前做出防备。
万一建康有人突发奇想,撇开昆仑奴生出的两个皇子,扶持废帝重登皇位,以之前的种种,桓氏必遭大难。
司马奕没有相当的能力手段,建康士族和郗愔却半点不缺。
皇位上只需要一个傀儡。
对比司马曜和司马道子,废帝有发疯之兆,明显更好掌控。
若是追责被废之事,完全可以推到桓大司马头上。
人死没法开口。
桓温嚣张跋扈之名天下共知,这顶帽子扣下去,没人会产生异议。更能借机削弱桓氏实力,为自己捞得好处。
桓容深吸一口气,想到建康的王谢士族,想到京口的郗愔,想到冠礼上见到的族人,想到未能听到的那首笛曲,嘴里莫名尝到一丝苦涩,苦得他喉咙发紧,胸口发堵。
世事如棋。
贾秉荀宥都曾言,他当做执棋之人。
然而,真正坐到棋盘前,桓容突然意识到,执棋不比做棋子轻松,付出的和失去的半点不少,甚至更多。
换成三年前,他绝不会想到自己能这样揣测人心。现如今,他只怕心思不够深,轻易被别人带进沟里。
&ldo;阿母,儿手中有禅位诏书,是东海王所写,并有宦者可以为证。&rdo;
南康公主点点头,这事她知道。
&ldo;建康局势不明,人心难断,谁敌谁友一时难辨。真有用到诏书之日,东海王出面为证,总好过一名内侍。&rdo;
&ldo;你不怕他反口?&rdo;
&ldo;儿既有此意,自有应对之法。&rdo;桓容正色道,&ldo;儿上表求情,不为洗刷他的&lso;罪责&rso;,只以情说事,请降其爵。&rdo;
在这件事上,甭管目的为何,总能找到利益一致的帮手。如果事情顺利,还能将人移出姑孰。
待到时机成熟,自可设法一手掌控。
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没天子可以挟,却手握禅位诏书,再有废帝为证,世人纵有非议,乱臣贼子的罪名终可丢开。
司马奕貌似疯狂,却没有彻底失去理智。种种迹象表明,他固然脑袋有坑,遇上性命攸关的大事,勉强还能拎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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