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一条黑影无声穿过廊下,躲开巡视健仆和护卫,潜入袁瑾的居处。
室内灯光昏暗,酒觞滚在屏风前,袁瑾躺在榻上呼呼大睡。一名美妇伴在身侧,观其年纪,竟比袁瑾长了数岁。
显然,袁公子的孝心很值得商榷。
斩衰三年,他连三个月都没坚持下去。
黑影行至榻前,手中寒光微闪。
袁瑾骤然惊醒,未及出声,嘴已被捂住。想要抽出榻边的宝剑,手臂竟被死死按住。侧头一看,美妇正冷冷的看着他,满脸都是恨意。
匕首当胸刺入,袁瑾喉间发出咯咯的闷音,表情狰狞,双眼布满血丝。
为防鲜血飞溅,足足等了五息,秦雷方才抽回匕首。
袁瑾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按住他的美妇犹不解恨,自发间抽出银钗,举臂狠狠扎下。
和秦雷不同,美妇压根不在乎被鲜血染上,一下又一下,青色的床帐溅满血痕,似绽开点点红梅。
血腥味弥漫内室,逐渐压过了浓重的酒气。
秦雷绕过屏风,揭开香鼎,投入一注新香。
就在他回身时,一个矮小的身影走进门内,不叫也不哭,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ldo;不怕我杀你?&rdo;
袁峰摇摇头,看一眼秦雷手握的凶器,又看一眼屏风后,开口问道:&ldo;他死了?&rdo;
&ldo;死了。&rdo;
&ldo;能让我看看吗?&rdo;
秦雷侧身让开,袁峰快步走进屏风,见过倒在血泊里的袁瑾,又看向举着银钗的美妇,表情终于变了。
&ldo;保母……&rdo;
&ldo;郎君,奴不能再护着您了。&rdo;
美妇放下银钗,擦干脸上的血迹,柔声道,&ldo;他死了,城中定然会乱。奴已安排人手带郎君出城。郎君舅家不可去,京口的郗使君是先使君旧友,无论如何能保得郎君一命。&rdo;
袁峰没有点头,而是看向站在屏风外的秦雷。
&ldo;他是谁?&rdo;
美妇没有回答,秦雷开口道:&ldo;仆乃桓使君帐下。&rdo;
&ldo;桓使君?&rdo;
&ldo;新任幽州刺使,当朝大司马桓温嫡子。&rdo;
&ldo;我知道,大父曾同我说过。&rdo;袁峰过于早熟,全然没有孩童该有的天真。
想了片刻,他对美妇道:&ldo;我不去京口。&rdo;
&ldo;郎君?&rdo;
&ldo;我去见桓使君。&rdo;袁峰静静开口,&ldo;大父是被大君所害,阿柏没死,他知道府内藏金的地方。&rdo;
说到这里,袁峰抬起头,看向表情微变的秦雷,道:&ldo;我把这些都给桓使君,还有城中的仆兵,只望桓使君能答应一个条件,留下我和保母性命。&rdo;
&ldo;郎君……&rdo;美妇双目含泪,想要抱住袁峰,又怕身上的血迹弄脏了他。
秦雷沉声道:&ldo;此事仆不能做主,不过可代郎君送信。&rdo;
&ldo;好。&rdo;
&ldo;仆有一问。&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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