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西心拧成一根麻绳,她始终记得纪东行说的那番警告之言,她也知道程若航父母其实并不太待见她,她更不想牵绊程若航这大好前途,毕竟他们之间如果破了什么禁忌,太惹是非。
说到底,她没有勇气,她宁愿缩回自己的井底,连程若航到底对她切实怎样的情绪都不敢问。高三那年,她随他一起去乡下,夜里庭院里,她误把夜猫当鬼,惊叫地程若航只能捂住她嘴巴,她已经感受过一次那种心悸,她希望他在身边,待她温和周到,可是这太过亲昵的距离,程西很有负担。
说程若航是她的信仰,有些矫情,但绝不为过。
试问,信仰怎么可以任由他人怀疑乃至……唾弃?
翌日清晨,程西从付明森那里得知了贺正庭住址,贺正庭这几天应酬过密,胃绞痛最严重那次,还是付明森背回来的,付明森在微信上发红包给她,麻烦程西打车去老师住处,再帮老师开车一道去医院。
&ldo;你不一起去?&rdo;这么真爱,默默无名地守着贺正庭,程西都想站一站这师徒cp了。
&ldo;因为把老师的胃病告诉了他母亲,老师这几天都改了门禁密码,说禁止狗腿子入内。&rdo;付明森说他就不去了,惹老师心烦,他胃更有负担了。
啧啧啧……
程西心情万分沮丧间,还不忘开个小玩笑对付明森,&ldo;如果男人也可以生孩子,也许这个世界会更和谐点,起码你在贺总母亲那里,一定是一百分的。&rdo;
付明森在电话那头严阵以待的口气,说谢谢程西没有对他的性取向表示不齿,但也不希望程西再拿他说笑了,毕竟玩笑里顺带了贺正庭,&ldo;老师只把我当助手,我也只想协助好他,从未有别的幻想,他即便喜欢男人,我也不想打破我们之间这亦庄亦谐的距离。&rdo;
&ldo;我懂。&rdo;早一天,也许程西都不会太感同身受,毕竟大部分感情是不可逆的,拿心换心的游戏太没什么准则,说不准哪天就见异思迁了,到时候赔了这些年惺惺相惜的相守不说,连路人都算不上才真真不值当了。
程西打车来到贺正庭的公寓楼之下,时间还不到七点,她说她在楼下等他,贺正庭却和值班门禁处打好了招呼,让程西上楼等。
&ldo;我就下面等你吧。&rdo;程西避嫌。
&ldo;放心,吃不了你。过门不入?岂有这样的待客道理。&rdo;
程西:……
挂了贺某人的电话,一路畅通地上了楼,一梯一户的格局,程西出了电梯,已经看到贺正庭的住处敞着门,玄关处暖洋洋的,&ldo;贺……&rdo;
&ldo;进来吧。&rdo;有人声应她。
贺正庭一身黑色缎质睡衣睡裤,趿着双拖鞋,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也蓬散着,如他病人主诉一样,他气色不太好,惨白着一张脸。
二人在玄关夹道里,一里一外地站着,贺正庭十点十分状的一对眉毛,有气无力地冲她,&ldo;进来坐会儿,没拖鞋供你换,光脚吧。&rdo;
程西一副没所谓地脱了鞋,直接进了里,她原以为建筑师的房子,格局起码也是高大上的,结果打量半圈,大片的留白,家具也是中规中矩的实木原色调。
唯独出奇的就是玄关地是一面钢化玻璃格出的铺地书架,贺正庭的解释是,地上很多书都是他现在懒得翻的了,就用钢化玻璃封到脚下去来了。
贺正庭拿了一瓶水给程西,关照她坐会儿,他去洗漱。
&ldo;你最好快点,和我哥那边约的是七点半。&rdo;程西好心提醒。
贺正庭回头睨一眼程西,丝毫没有欠人情的自觉,&ldo;催命鬼,一个个。&rdo;
程西撇撇嘴,起床气大的人,就该归到人品差系列去。
贺正庭应该在主卧套卫里洗漱,他的手机搁在开放型厨房的中岛台上,瓮瓮地在那打旋,程西寻声找到,折回客厅探身往最里面卧房处喊了一声,里面的主人没有回应。
&ldo;贺总!&rdo;再喊一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宋女士,程西只以为是贺正庭的什么紧要客户。
联想到他一脸微弱气短的样子,一时脑洞盖不上,该不会厥过去了吧!
事不过三,在程西喊他第三声还不应的时候,程西也顾不上唐突与否了,轻着脚步走近了贺正庭的卧室,在里面拐了个弯,结果主人大人好模样地站在卫生间洗手台边上,手里正拿着电动牙刷。
&ldo;您胃病也影响了听力?我喊了你三声。&rdo;程西没好气地把手机递还给他。
&ldo;我知道是谁打的,不必理会她。&rdo;贺正庭大概真得病了,以至于他平日里的那种颐指气使的劲头都全然偃旗息鼓了,侧过脸来,上下打量程西一眼,&ldo;喊我三声就能堂而皇之地进我房间了?&rdo;
程西被他促狭的笑,弄得有些局促,想即刻出去的时候,突然心头一横,脚步移回来,吞了吞口水,也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了,&ldo;你上次说养我的话还算不算数?&rdo;
贺正庭刚含在口里的一口漱口水,生生滚到了喉腔里。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程西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丫头,唇红齿白、脆生生地把贺正庭堵在卫生间门口,质问他养她的话还算不算数。
一大早火急火燎地杀上来的宋女士见到这一幕,如何不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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