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回帐躺下,觉得自己刚刚入睡就被嘈杂的声音惊醒了,因她在军营中从来都是合衣入睡,今天更是连皮铠都不曾卸下,便马上起身,出帐问:&ldo;几更了?&rdo;
阿鲁那守在营前答道:&ldo;正是三更时分。&rdo;又道:&ldo;听外面的声音,离我们应该有几里远,我已经派人去查看外面的情况,又整军待发。&rdo;
难道是突厥人来偷袭?枇杷心中不胜担忧,带马到了营寨中最高的一处小土坡上,此时正快到八月中,大半个月亮挂在空中,四野间并不甚黑,又有一片片火光,正是军士们燃起了火把夜战。
枇杷分辨一会儿便道:&ldo;看位置,似乎是齐国公手下的神策营和禁卫军那里打了起来,却不似突厥人来袭营。&rdo;
阿鲁那等人也觉得奇怪,&ldo;是不像突厥人,那能是谁呢?&rdo;
这时已经有斥侯陆续回报,&ldo;禁卫军正在攻打神策营!&rdo;
枇杷大吃一惊,&ldo;什么!&rdo;
&ldo;没错,确是禁卫军正在攻打神策营!&rdo;
&ldo;现在神策营的营门被火烧着了,最亮的那处就是!&rdo;
原来他们还真打了起来,枇杷摇摇头,传下令去,&ldo;营州军保持戒备,不许轻举妄动!&rdo;便静下心来认真观看,&ldo;魏国公手下的左右千牛卫似乎没有动。&rdo;
&ldo;是,左右千牛卫大营丝毫未动,禁卫军只对着神策营去的。&rdo;
扎下营寨时,枇杷自然弄清了周围驻扎军队的情况:朝廷几万大军以永平公主控制的禁卫军人数最多,约三万人,面向马铺县方向占据中军位置,左右千牛卫和神卢龙军各有几千人居左,自己的卢龙军与河东、武川两镇的兵马居右,左右两翼又各分前后几部,左侧是神策军居前,左右千牛卫居后,右侧则是河东最前,武川居中,而自己最后。
听了斥侯的报告,再结合各军的营地,卢龙军的将士们也都看得分明,&ldo;正是禁卫军与神策营的驻地乱了起来。&rdo;
又有人报,&ldo;河东、武川两镇兵马现在已经整好军队,只是也没有动,又派人来探问我们情况。&rdo;
枇杷便道:&ldo;将实情告诉他们,只要不是冲击我们大营的,都不必管。&rdo;继续与诸将在高处观望远处,默默思索今日见到的几位重臣的心思。
营州军看了一会儿,见禁卫军与神策营竟然打得越发凶残,有人终于忍不住道:&ldo;原来他们真打啊!&rdo;
又有人问:&ldo;将军,现在大家不是一起来救皇上吗?怎么不打突厥人倒先自己打起来了呢?&rdo;
&ldo;我们管不管?&rdo;
枇杷一声叹息,&ldo;大家若是真想救皇上,当然不会这样。&rdo;又吩咐道:&ldo;情况不明,我们先不要参与他们的争斗。&rdo;
说话间,突然有数骑从营后飞马过来,高呼,&ldo;魏国公求见小玉将军!&rdo;
枇杷令人打开营寨,自己催马上前,迎面就见王泽只带几个随从纵马过来,见了自己拱手急道:&ldo;就为了齐国公今天在大帐中公开表示要迎回皇上,张相带着禁卫军夜袭神策军,要杀了齐国公,我欲救助,可是和我们的力量不能抵抗,还请小玉将军援手!&rdo;
枇杷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会搞阴谋的人,但是面对着眼前这个局她却心中雪亮,也许她本看不透设好的局,但却是已经看透人心了吧。
齐国公早不与张相翻脸,晚不与张相翻脸,就在自己面前与张相唱起了对台戏,不就是为了打着皇上的旗号让自己占在他一边吗?
而魏国公,看起来一付并不知情,只是被迫来求救的样子,但是枇杷可以肯定,他是早算好了眼前的一切。只看他举止神态虽然都十分急迫,但是白玉发冠下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的大红官服一丝不乱,就连腰间的玉带玉佩都系得半点不差,就说明了他早知道今晚的乱局。
也许今晚的乱局就是他设计出来的!
但是,尽管明白他们算好了一切,枇杷还是不能不上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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