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忽俯身到刘昆家的耳旁低语了几句,刘昆家的心头一惊,愕然道:&ldo;正是,两个都是……这,夫人怎么知道?&rdo;明兰低头思忖了会儿,又在刘昆家的耳边轻声吩咐一阵。
刘昆家的愣了下:&ldo;夫人,为何你不……&rdo;忽的住口,她本心思机灵,又办差多年,一转念间,立刻明白了。
明兰微笑道:&ldo;刘妈妈是聪明人,替我办成了这事,我定然重重有谢。&rdo;
刘昆家的额头冒汗,一咬牙道:&ldo;我这就去。&rdo;
明兰摇了摇手,笑道:&ldo;也不必这么急。妈妈先去用些吃食,歇口气,回头我请屠大爷与你一道去,只消妈妈出个面,旁的事都不用操心。&rdo;
刘昆家的应声下去,明兰又叫人去请屠大。
屠龙今年四十出头,身形矮壮,面相富态,与凶神恶煞的屠虎实天差地别,可为人却极稳重能干,明兰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阵,他呵呵笑道:&ldo;夫人放心,这有什么难的。&rdo;
明兰叹道:&ldo;请屠爷这般人物行此小伎,实是出于无奈。&rdo;
屠龙正色道:&ldo;夫人说的什么话。侯爷从死人堆里把我们兄弟扒出来,如今我们哥俩有妻儿,有家业,能过上富足安耽日子,全仰仗侯爷大恩。夫人只管安心坐着,瞧好吧。&rdo;
目送屠龙离去,明兰放下半颗心,这才领着绿枝缓步往王氏院落走去。
往年夏日清晨的盛府总是热闹的,采买上的已从外头买回新鲜的蔬果鱼ròu,几处厨房上空飘着清淡袅然的炊烟,然后丫鬟们就会或提或捧大大小小的食盒笼子往各主子处送早饭。粗使婆子们已然洒扫完园子,说笑着往下人厨房里领吃食,自己也眯着眼睛被丹橘拖下chuáng。
可今日,一路上冷冷清清,不见半个仆妇。下人们都乖觉的很,见各处大门都叫堵住了,侯府来的护卫下手无qíng,老爷身边的来福大管事又来传话,说一概不许妄动,加上盛老太太骤病,人人心头都各有嘀咕,只不敢出头来探问。
刚到正院,只见几个丫鬟缩头缩脑的聚在门口,她们一看明兰来了,都肃然而立,不敢说话,王氏身边的一个大丫鬟轻声禀道:&ldo;姑奶奶来了。适才姨太太也来了,太太叫我等出来待着,说她们有话要说。&rdo;
明兰道:&ldo;你们是聪明的,太太叫你们等在外头,自有用意。别学那不安分的,凑过去听主子说话,反害了自己。&rdo;
几个丫鬟都忙不迭的点头,然后纷纷让开路。她们只听说钱妈妈叫打的半死不活,缘故就是偷听老爷太太说话。
明兰接着往里走,绕过短短的一条回廊,离正屋尚几步之遥,就听见屋里传出激烈的争吵叫骂声‐‐&ldo;……你说什么,居然是真的?!我是你亲妹子呀,你这般害我……!&rdo;
明兰微微一笑,脚下不停,径直往里走,在门侧的站住,稍斜身子往里看去,只见王氏气的满面涨紫,扯着康姨妈的领子直嚷嚷,康姨妈却笑嘻嘻的去掰她的手,&ldo;妹妹慌什么。姐姐这还不是为你着想嘛。那老虔婆总也不肯死,压在妹妹头上,妹妹何时能出头?&rdo;
王氏额头上青筋bào起,歇斯底里道:&ldo;姐姐的心肝可是黑的?那到底是一条人命呀!老太太千不是万不是,怎能谋人性命?!&rdo;
康姨妈用力甩开她的手:&ldo;这会儿你倒来装孝顺了,既如此,当初你何必答应?&rdo;
&ldo;我不过想叫她病上一场!以后就好好教养全哥儿,不也能安享天伦么!&rdo;
&ldo;下什么药不是害人?&rdo;康姨妈冷冷道,&ldo;你还是赶紧把事qíng捂住了,待那老虔婆咽了气,人不知鬼不觉,以后这府里谁还敢给你脸色看?!&rdo;
王氏喘着粗气道:&ldo;……还有我那全哥儿,你明明知道他也在老太太身边,倘若那点心他也吃了,你想害死我孙子么&rdo;
康姨妈道:&ldo;你不是说老太太怕全哥儿不肯吃饭,不叫他吃点心么?&rdo;
王氏眼睛发直:&ldo;这事哪有保准的,你下了这么厉害的东西,倘若哥儿吃了呢?&rdo;
康姨妈笑的左摇右扭,边搀王氏边哄道:&ldo;哎哟,就算是姐姐的不是了,没想替孩子周到。全哥儿不是没事嘛。由此见得,老天爷也保佑妹妹呢!&rdo;
王氏咬牙切齿:&ldo;原来你是存心的!好好好,我算是认识你了……&rdo;
康姨妈见王氏目含恨色,当下把脸色一冷,语带威胁道:&ldo;你对婆母居心不良已久,如今就少跟我装模作样罢?!如今事已至此,难不成你还想把事qíng闹出来?!我告诉你,别自讨苦吃,我大可撇的一干二净,你可跑不了!&rdo;
王氏气呼呼的瞪了她半响,颓然坐倒在椅子上:&ldo;……现下谁也跑不了了。&rdo;
康姨妈心中大奇:&ldo;什么意思?&rdo;
&ldo;‐‐意思就是说,你既落到了我手里,也别想撇干净了。&rdo;明兰笑吟吟的站在门口。
一见了她,王氏犹如兔子般的跳起来,颤颤站在桌边,不住的往门外眺望,就怕明兰背后再跳出那个凶恶的汉子来。
康姨妈阴沉了脸:&ldo;你来做什么?&rdo;
明兰惊奇道:&ldo;这是我娘家,我祖母重病,我为何不能来?&rdo;
康姨妈心中暗气,转头对王氏道:&ldo;也不管教管教你闺女,有这般跟长辈说话的么?&rdo;
王氏心想,你别忙着摆谱,待会儿别脱层皮就很好了;她把头一别,索性不说话。
康姨妈只好转回头,瞪着明兰道:&ldo;我与你母亲有话说,忙得很,你先出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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