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昌哥儿是断断不能进府归宗的。&rdo;明兰道,&ldo;这是侯爷的原话。&rdo;
曼娘满眼怨毒,低低嘶吼:&ldo;你这刁毒之人,全是胡说!一定是你撺掇挑拨,二郎怎会对我们母子这么心狠!&rdo;
明兰看了她一会儿,缓缓道:&ldo;你以为当初侯爷为何想领昌哥儿进府?因那时尚无人知侯爷要娶谁,昌哥儿又小,想来你还不及调教儿子些什么。待孩子进府慢慢教化,兴许还有救‐‐可叫你一口否了不是。后来侯爷与我说,有你这种娘教着,旁的也就罢了,想你不至于会害亲生儿子,却绝不能放心昌哥儿与我所生孩儿一道了。所谓防不胜防,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rdo;
曼娘像被狠狠扎了一刀在心口,脸色惨白如素,嘴里喃喃着&lso;我不信我不信,是你特特来气我的,二郎一定还念着我们母子&rso;云云。
明兰也不讥笑,看着曼娘自欺欺人,半响才低沉道:&ldo;今日,我多回事,叫你再为昌哥儿选条路罢。&rdo;叹口气,&ldo;只要你答应,此生此世不离开绵州,再不纠缠作耗,我就去求侯爷,将昌哥儿送到常家去教养。&rdo;
曼娘愣愣的抬起头:&ldo;……常嬷嬷?&rdo;
明兰点点头:&ldo;几日前,我跟常嬷嬷说了,她说,与其叫素不相识的人来抚养昌哥儿,还不如她来养,横竖燕姐儿已嫁了人,年哥儿又忙着日夜读书,她老来闲暇,岂不正好。&rdo;
好一个厚道的老人,不忍心孩子受罪,明兰心中轻叹,接着道:&ldo;常嬷嬷的为人,你也清楚,再正道没有的了;且看她教养出来的孙儿何等上进,昌哥儿将来必能有出息。&rdo;
曼娘半响才道:&ldo;倘若我食言了呢?&rdo;
明兰眨了下眼睛,微笑道:&ldo;老天作证,只要你应下了,我就不会叫你食言。&rdo;
曼娘心头一紧,看着明兰温和的笑脸,无端生出一股寒意‐‐她知道这话中意思,一旦自己答应了,就会被立刻被押回绵州,依宁远侯府的势力,只消跟地方官吏提点几句,自己便如坐牢一般,永生不能离开那山沟沟半步了。
明兰看曼娘面上阴晴不定,似是心中交战颇剧,笑道:&ldo;怎么样?可想好了。&rdo;
曼娘不屑的啐了一口,冷哼道:&ldo;你舌灿莲花,我却不信你!我要见二郎,他一定不会负了我们母子的!&rdo;
明兰微微失望,叹道:&ldo;昌哥儿……唉,罢了,他是你生的,还是依侯爷的意思罢。&rdo;
她缓缓站起,扶着小桃离去,再也不愿看这自私凉薄的女人一眼。
回到房里,只见团哥儿盘着ròuròu的小胖腿,苦苦扯着一副锃亮huáng铜打的九连环,见母亲回来,立刻丢下九连环,摇晃着从炕上站起来,奶声奶气的张开手臂‐‐&ldo;……娘……&rdo;
这次没喊错,明兰满心柔软温暖,揽着儿子抱了好一会儿,眼看小胖子有攀着母亲往上爬的迹象,崔妈妈赶紧过去抱开他。
明兰躺坐在炕上,含笑看着小胖子在柔软的垫子上翻来滚去,疯顽得累了,便四肢一摊,挺着小肚皮呼呼睡去。
明兰望着儿子甜甜的睡颜,莫名伤感‐‐其实,将昌哥儿送去那无人知晓的地方,由可靠人家抚养,也许更保险些;再说了,抚养孩童何等耗费心力,真叫常嬷嬷替顾家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她也于心不忍。唉,何必多此一举,给自己找麻烦呢。
只是……这世上,并非所有女子都有资格为人母的。
稍事歇息,绿枝匆匆进来,低声报道:&ldo;夫人,已将昌哥儿……和他娘,都交予刘大人了。&rdo;崔妈妈在旁听了,叹道:&ldo;刘大人可真费心了,只……却是家丑外扬了。&rdo;
明兰忍不住噗嗤,暗想干刘正杰那行的,文武百官谁家的私事他不知道呀。
&ldo;蓉姐儿呢?&rdo;
绿枝难掩兴奋,因怕明兰说她,只好努力做出稳重样来:&ldo;昌哥儿早认不出蓉姑娘了,咱们大姑娘哄了半天也不成。姐弟俩一声不响坐着,后来……那女人来了……母女俩关上门说话,谁知后来吵了起来,蓉姑娘哭着奔回屋子的,听说,这会儿还在哭呢。&rdo;
明兰默然。
绿枝只好继续自说自话,&ldo;照侯爷的吩咐,昌哥儿一路送走,那女人另一路,赶出京城。刘大人差来的那亲兵跟郝管事吃酒时,稍稍透了几句,说若再见那女人,立刻发去漠边为役。&rdo;
明兰继续沉默。顾廷烨曾说,昔日几个知qíng的兄弟多为大度,只刘正杰常奚落他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将来烦扰不尽。旁人兴许还会对曼娘手下留qíng,可刘正杰却断然不会客气‐‐他偏偏托付了他。
正怏怏不快,外头忽有人报屠龙求见,明兰微微一愣,忙道:&ldo;请到外间说话。&rdo;只听一阵沉沉的脚步声,屠龙站在外间,低声道:&ldo;打搅夫人歇息了,小的有件事要禀。&rdo;
明兰轻轻挥手,崔妈妈小心抱起小胖子进里屋,绿枝站到门旁,隔着帘子脆声道:&ldo;屠爷请说,夫人听着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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