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笑着插嘴道:&ldo;嬷嬷你又来了,都猴年马月的旧伤了,皇上早找御医给我瞧,如今都好的差不多了,不妨事的。&rdo;
&ldo;胡说八道。&rdo;常嬷嬷瞪眼道,&ldo;前几年冬日,你伤处发起寒来,疼的直冒冷汗,我拿生姜和药油日日给你擦着,足足擦了半个多月才见好,别是好了疮疤忘了疼!&rdo;
明兰低头细想,顾廷烨的肩上和背上果然有几处刀枪伤疤,其中一条从左肩延至后背的特别吓人,便暗暗记下,回头也去配几副虎骨膏和药油来。
顾廷烨看明兰恨不得立刻去拿纸笔记下来的样子,心里好笑又感动,便道:&ldo;前回你不是说想去庄子里瞧瞧么?&rdo;
&ldo;是呀。&rdo;每天看账本不过是纸上谈兵,明兰手里攥着几座庄子,虽然出入项写的清楚,但因没见过那庄子,总觉得不踏实。
&ldo;我陪你去,把几座庄子都去走一遍。&rdo;顾廷烨神色轻松,语气愉快,&ldo;嬷嬷,不如您一道去?&rdo;却叫常嬷嬷笑着一口回绝,&ldo;你们这些金贵人才稀罕农田庄子,我们刚从乡下搬进城来,什么山水林泉的早跑腻了。&rdo;
明兰又惊又喜:&ldo;怎么?你有假了?&rdo;古代的休假制度简直令人发指。
&ldo;这倒没有。&rdo;顾廷烨笑道,&ldo;皇上今日颁旨,要在西郊大营巡视大军操演,这几日我得先过去预备着,那里离庄子更近,咱们晚上就歇在庄子上。你不是要拿鱼鳞册子去对田亩,盘查庄户么?慢慢来,待皇上巡视完了,我能得两天空,然后咱们就上西山泡温泉去。&rdo;
常嬷嬷听的张大了嘴,笑着叹道:&ldo;哥儿也会疼媳妇了!好好好,你们小俩口也该散散心,每日的忙车轱辘转,岂不闷的慌。&rdo;
明兰听顾廷烨说的头头是道,心知他一定是心里思量了好几遍的,感动之余,也是一脸喜色,笑言言的望着顾廷烨,目光柔软。
常嬷嬷见此,知道他们夫妻和美,心里也是放心。
……
一顶小小的灰油布马车载着常家人往回家的途中,马车外是老车夫的吆喝声,车里是一场热烈友好的家庭交流。
&ldo;年哥儿,侬写的咋光景呀?&rdo;常嬷嬷迫不及待的问道。
常年笑的很自在,并不见紧张:&ldo;与往常一样。&rdo;
&ldo;格尼哪能呢?&rdo;常嬷嬷急了,&ldo;侬定要写了顶好才顶事!&rdo;
常年安慰祖母道:&ldo;阿嬷勿要慌,我觉着顾夫人是有心要帮我的。&rdo;
常嬷嬷松了口气,多少放下了点儿心来,坐在对面的常胡氏忍不住埋怨了:&ldo;姆妈做啥拨阿拉屋落事体统统讲出去?顾爷又勿会子嚷的!反倒叫顾夫人看阿拉笑话!&rdo;
常嬷嬷气不打一处来,破口道:&ldo;侬晓得啥?!这事体瞒了眼前,瞒得过一辈子伐!&rdo;
常年见母亲犹自不服气,劝道:&ldo;姆妈,阿嬷讲的对,我适才看阿嬷讲话时,夫人的样子勿像勿晓得。&rdo;
&ldo;胡讲!我看夫人格拉时光蛮吃慌的!&rdo;常胡氏固执道。
常年摇头又劝:&ldo;夫人是吃慌,不过我看不像勿晓得这事体,而是阿嬷直不笼统讲出来,她才有些吃惊。&rdo;
&ldo;还是年哥儿看的明白!&rdo;常嬷嬷很自豪的看着孙子,回头就骂儿媳,&ldo;侬个不长志气的东西!勿要看夫人年纪小,以为好糊弄人家,我听说这些日子澄园叫夫人看的跟铁栅栏一样!阿拉事体她迟早晓得,到时候叫人家看勿起,不如自家讲出来!&rdo;
&ldo;那……燕子呢?您以前不是还说过让燕子嫁过去吗?&rdo;常胡氏看了女儿一眼。
这句话一说,常嬷嬷顿时火冒三丈:&ldo;有你这么做姆妈的吗!格种事体是大人自己商量的,你格恁好跟燕子讲?这事么有了!你们以后提都不要提了!&rdo;
常胡氏急出火了:&ldo;为啥?!如今顾爷的官儿是越做越大了,天大的富贵就在眼前,做啥子反而不让燕子去了?&rdo;
常嬷嬷大骂:&ldo;放你娘的屁!侬骨头没四两重,又开始发昏了!当初我儿子好好在读书,就是侬,看人家屋里富贵,眼睛发红,糊弄年哥儿他爹去做生意,弄的家破人亡!现今刚过了两天舒心日子,侬又开始骨头痒了是伐?!&rdo;
常燕常年姐弟俩一看祖母发火,都闭上嘴,常胡氏被骂的红了脸,嗫嚅道:&ldo;姆妈,孩子们都还在。&rdo;意思是给她留点面子。
常嬷嬷想起了儿子,怒气直上冲,直着嗓子大吼道:&ldo;侬个败家精!上勿了台面的东西!当初我真是瞎塌眼睛,才会讨你进门做儿媳!不少你吃不少你穿,偏偏侬要发毛病,害死我儿子!要勿是看在燕子和年哥儿面子上,我一早就拨侬赶出门去,侬还不知天高地厚!侬以为烨哥儿好看侬啊?他早晓得侬是啥货色,才懒得理睬侬!&rdo;
常嬷嬷一火大,从来不管什么地方,要骂就骂,如今正兴起,更是骂的带劲,手指几乎戳到常胡氏脸上:&ldo;我当初有那个意思,是看烨哥儿没人疼,才想着让燕子去照顾,现在烨哥儿讨了个好媳妇,正过着好日子,侬又来凑啥闹热!老娘一辈子倒霉,都讲人生有三苦,少年丧父,中年丧偶,晚年嗓子,老娘上辈子不修,三件都赶上了!现在只盼着燕子能嫁个好人,年哥儿能出息,侬再给我闹三闹四,我立刻把你撵家门!侬格种阿娘,还是没有的好!&rdo;
常胡氏被喷的一头一脸唾沫,也不敢还嘴,只能低头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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