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未再说下去。
明兰心头不忍,叹道:&ldo;功名利禄这四字,真不啻钢刀一把,悬于世人头上。&rdo;
顾廷烨嘴角弯起,故意道:&ldo;为着妻儿安稳,便是我,哪怕刀口挣命,也会如此的。&rdo;然后炯炯有神的望着,满期待的等妻子反应。
谁知明兰摇头道:&ldo;此言差矣。若没梁老侯起先的一力栽培,梁家大爷焉能有今日?嫡弱庶qiáng,还不早早请立世子,到来不及时才急的拼老命,老侯爷难道没有错?&rdo;
然后她加倍炯炯有神望回去,似笑非笑:&ldo;说起来,咱们团哥儿也有位庶出兄长呢?&rdo;
顾廷烨摇头苦笑,他本想哄明兰高兴感动一把,谁知这小女子狡狯如狐,兼学得二师兄绝招,平生擅长倒打一耙。
&ldo;团哥儿没有兄长,你是知道的。&rdo;
据看管那边的人说,昌哥儿依旧孱弱,曼娘也依旧不思督促儿子读书习武,只把紧张兮兮的把昌哥儿箍在身边,镇日寸步不离,轻易连邻舍孩童都不让近,快将儿子养成小姑娘了。
他摇头之余,也觉着放心。
他当初就是有此顾忌,才早早设计好,叫昌哥儿索性当个田舍翁算了。
因此,他非但未将昌哥儿写入族谱,还找郑大将军和段成潜陪同作保(这两人比较稳重靠谱),到宗人府出具了文书,言明他的确有个外室之子,不过是年少妄为,其母卑贱,顾廷烨不堪宗族受辱,已讲母子二人做了妥善安排,教他们衣食无忧。但昌哥儿将来不得以顾氏子孙自居,也不能分到侯府和父亲的半分产业‐‐类似于提早逐出家门。
彻底断了一切后路,免得各种状况,或说顾侯不知有亲子流落天涯,或说顾侯其实心中惦记,只是苦寻不到;或说明兰妒忌,阻隔父子相认云云……废话。
明兰自知这番布置,她站起抱着丈夫脑袋亲了一口,低低道:&ldo;我知道侯爷为着我们母子,做了好些好些事了。&rdo;
总不能杀掉昌哥儿罢,这年纪的孩子早记事了(曼娘的灌输),哪怕养在别人家里,也难免有人为牟利而撺掇昌哥儿来胡搅蛮缠。若其时父母已逝,团哥儿岂不头痛?
她又亲了口在他鼻梁上,&ldo;梁老侯爷虽用心可悯,可在我瞧来,侯爷比他qiáng多了。&rdo;想了想,又补充一句,&ldo;还有,你不要掉下马去,要多吃蔬菜,少饮酒吃ròu。&rdo;
顾廷烨摸摸自己的鼻子,拉低明兰的脑袋,咬了她的小鼻子一口,眉角含笑:&ldo;又来胡说八道,吃素与骑马有什么相干?&rdo;
明兰正色道:&ldo;酒ròu吃多了,马会生气。&rdo;
顾廷烨摸着她微突起的肚腹,然后手掌慢慢往上,因怀孕之故,明兰身体日渐丰柔,触手尽是软绵绵的,他咬着她的耳垂,呵出热气:&ldo;戒酒戒ròu,那戒不戒色?&rdo;
明兰脸上热烘烘的,耳畔烫的要命,又觉察出他身子发硬,忸怩道:&ldo;那个……最好也戒了。&rdo;
危及福利,男人当即翻脸,一脸讨债相,&ldo;你少装蒜,不是早过了头三个月么?都戒了,还不若出家当和尚呢!&rdo;怀团哥儿时,又不是没做过。
明兰腰肢一扭,轻巧的从他怀中跳出来,双手合十一拜,嘻嘻道:&ldo;大师戒嗔。&rdo;
男人拦腰将之抱起,大步往里屋走去,大笑:&ldo;小娘子服侍的好,本大师就不嗔了。&rdo;
明兰被高高抱起,用力拧他腰上的ròu,又咬他耳朵,红着脸:&ldo;小声点!叫人听见了,还当哪个yín僧来采花呢!&rdo;
……
隔了两日,梁府才使人来报丧。
此时,恰如兰早半日和夫婿启程了,而明兰有了身子,与白事相冲,光明正大的不用去了,姐妹中只有华兰能过去意思下,其余多由墨兰的正牌嫂子柳氏张罗。
其间,柳氏不但礼数周到,还温文关怀,很有分寸的帮着亲家料理了些琐碎事,连国舅府前去吊唁,张氏回来都夸柳氏。
&ldo;……我娘说,表姑姑素少夸人的,这回也赞你三嫂嫂好呢。&rdo;张氏带儿子来串门,还拿了好些温补的药食来,笑着观望明兰肚皮,直道定是个男胎。
明兰笑道:&ldo;我今日才知梁府二奶奶是你表姑姑,她是我四姐的嫂嫂,岂非乱了辈分。&rdo;
张氏摆手道:&ldo;我家亲戚多,姑娘出嫁后大多浑叫的,表姑姑和我娘熟,我却没多见。&rdo;
&ldo;那就好,我还忧心以后该怎么叫呢。&rdo;京城权贵之间联姻,端的是盘根错节,郑大夫人的表亲也数不清。
明兰转头去瞧炕上,团哥儿乖乖趴在一个织锦双鲤鱼花样的红缎襁褓旁,好奇的看着白嫩嫩的婴儿,时不时用伸着胖胖的手指,或挠或摸,那婴儿脾气甚好,也不哭闹,还发出猫咪般的小小笑声。
&ldo;那会儿还跟只小猫似的,这么点日子,就这么大了。&rdo;明兰看这孩子气色红润,想来张氏母女养的甚好,&ldo;可有名儿了?&rdo;
&ldo;起了个小名,叫望哥儿,盼望的望。&rdo;张氏看着儿子,满眼慈爱满足,与几个月前那绝望苍白的女子几乎判若两人。
&ldo;我说你家团哥儿呢,这都过周岁了,大名还没起呀。&rdo;
明兰苦笑道:&ldo;还磨着呢。只盼进学前能起好。&rdo;公孙老头于起名上甚是磨蹭,顾廷烨又看哪个字都不好,就一日日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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