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了音乐,很单调的催眠曲,如同水滴在滴答,形成起伏的旋律,123,321,123,321,123,321……
他瞪大眼睛观察着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说:&ldo;我不是作家,其实我是个催眠师。现在,我要给你进行催眠了。&rdo;
他突然笑了:&ldo;你一直都在被我催眠,你知道吗?&rdo;
我惊了一下。
是的,我的思维一直被这个人牵着走,搞得我晕头转向,直到他疯癫。
一个优秀的人,他的语言一定具有催眠效果,比如演讲家,比如令人信服的领导,比如成功的销售者……
我竖起一根食指,在他的眼前匀速地摆动,然后轻轻地说:&ldo;天黑了,夜越来越深,天地之间没有一点声音……&rdo;
他的眼球随着我的手指转过来转过去。
我说:&ldo;你的脑袋被黑夜淹没了,你的肩膀被黑夜淹没了,你的肚子被黑夜淹没了,你的双腿被黑夜淹没了,你的两只脚被黑夜淹没了……&rdo;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说:&ldo;生命那么空,你只剩下了一缕意识,缓缓地飘着,飘着,飘着,太轻了,太轻了,太轻了,这世界不要合上,不要合上,不要合上……&rdo;
他的眼睛终于呈现出困倦,慢慢闭上了。我看见他的眼皮在动,说明他的意识并没有达到彻底安详。
我继续说:&ldo;没有天,没有地,太辽阔了,太辽阔了,太辽阔了……你朝深处飘去,飘去,飘去……太深了,太深了,太深了……不能自拔,不能自拔,不能自拔……&rdo;
他的眼皮安静下来。
我接着说:&ldo;什么都不要了,跟着这个声音,慢慢飘,很安全,很清醒,很愉快……&rdo;
十几分钟之后,他终于完全进入催眠状态。
现在,他就像一个黑色的柜子,身上都是紧闭的抽屉,我要一一拉开这些抽屉,看看那个郑太原究竟在里面放置了什么古怪的东西……
我说:&ldo;黑夜……&rdo;
黑夜是他疯掉之前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
我说:&ldo;帐篷……&rdo;
帐篷是他疯掉之前最后呆过的地方。
我说:&ldo;郑太原……&rdo;
他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我说:&ldo;郑太原的嘴……&rdo;
他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我说:&ldo;他说……他说……他说……他说了什么?&rdo;
李兆的眉头皱起来,却不回答我的话。
我说:&ldo;应急灯那么亮,郑太原的嘴在说,他说,他说,他说……&rdo;
李兆突然说话了,口齿含糊不清:&ldo;他们说……&rdo;
我一愣,接着说:&ldo;黑夜,帐篷,应急灯……接着你看见了什么?&rdo;
李兆说:&ldo;三个郑太原……&rdo;
我一哆嗦:&ldo;三个?那两个是从哪儿来的?&rdo;
李兆说:&ldo;地底下。&rdo;
我说:&ldo;他们来干什么?&rdo;
李兆说&ldo;他们各干各的事……&rdo;
我的身体越来越冷了:&ldo;他们都干什么了?&rdo;
李兆说:&ldo;一个继续笑呵呵地跟我聊天,一个在门帘放哨,一个狠狠按着我的嘴……&rdo;
说到这儿,李兆突然闭嘴了。
我说:&ldo;你确定都是郑太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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