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埋在我肩膀上,短发蹭着我的脖颈,嘴唇滑过我的耳廓,我感觉心脏有点儿麻痹得发木。我说:&ldo;聂因,知道qiángbào是怎么量刑的吗?qg节严重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rdo;
他离开我的肩膀,歪着头看我,突然笑了一声:&ldo;怎么?要是我做了……你还真打算去告我?去法庭指证我?当着法官和陪审团的面,向所有人描述……我是怎么欺负你的?&rdo;他凑到我耳边:&ldo;想想以后s城会怎么提起你,摄影界的人会怎么提起你?伯父伯母还要不要见人了?你还要不要见人了?&rdo;
我尽量放松自己,跟他说:&ldo;老实说我的自我定位是个艺术家,艺术家不大都富有争议?别人怎么说我我还真是不太在意。&rdo;停了一下,我又说:&ldo;凡&iddot;高因为爱上他的表姐而陷入不幸,司汤达因为爱上自己的嫂子而陷入不幸,我因爱上一个被众多女人爱慕的天才而陷入不幸,其实这设定还蛮让人陶醉的。&rdo;我呼出一口气,自甘沉沦地说:&ldo;我已经做好准备接受这个新身份了‐‐一个因陷入爱qg而遭遇不幸的艺术家,从此我的作品在鲜亮中可以带一点儿若有若无的灰色,以此来表达我扑朔迷离的心境和对命运的不确定。&rdo;我抬眼看他,还记得让嘴角勾一下。&ldo;你呢?&rdo;我问他,&ldo;聂因,你是不是也做好准备后半生都在监狱里蹲着了?&rdo;
这番话我说得字正腔圆,一个音节都不带抖的,但反捆在背后的手指却绞得死紧。其实还是有点儿紧张。
我们俩眼睛对着眼睛,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用力,疼得人想龇牙,但我忍住了没动。这种时候,谁先动,谁先输。他看我半天,我觉得他差不多就该骂出&ldo;你简直就是个神经病&rdo;的时候,啪嗒一声,外间的门突然开了。
我其实没想到来人会是聂亦,我以为是聂因的同伴,毕竟门不是被砸开的,听那动静,是正正经经划了门卡打开的。古今中外英雄救美就没这样的路数。隐约能听到谁放低声音:&ldo;聂少,您看还有没有……&rdo;到尾声听不太清,我暗自琢磨聂家还有哪个男丁和聂因是一条船上的,脚步声已经穿过客厅。
然后聂亦就出现在了和客厅相连的卧室门口。
其时聂因坐在chuáng边,我仍然被反绑在chuáng头,所幸此时两人保持着安全距离。
我看到聂因喉结微动,像是在做艰难吞咽。但聂亦今天穿灰色亚麻开衫配黑色休闲裤,没换礼服,站在那儿一副文静模样,看上去前所未有地随和,我没感觉到有什么杀气。
聂因自动自发给我解开了绑手的绳子,嗫嚅着叫聂亦:&ldo;哥……&rdo;
双手初获自由,其实有点儿麻痹,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两只手腕被勒出一圈一圈青印子,我左手揉右手、右手揉左手地揉了半天。
聂亦踱步到落地窗前拉开了拢得严实的窗帘。六点钟,夕阳尚有红光,暖洋洋的光线争相涌入。聂亦的目光落在我手腕上。顿了有三秒,俯身拨通了一个电话,让对方拿冰袋上来。
我疑心有没有过一分钟,服务生已经贴心地送上来全套冷敷用具。
聂因走到窗前,又喊了聂亦一声:&ldo;哥……&rdo;
聂亦问我:&ldo;会自己敷?&rdo;
我说:&ldo;会。&rdo;
他点头:&ldo;照我那天晚上的法子,要敷足时间。&rdo;
我说:&ldo;好。&rdo;
他让服务生将冷敷工具放进客厅,转头跟我说:&ldo;你先去客厅看会儿电视,我处理点儿事qg。&rdo;
结果我刚转移到客厅把电视打开,就听到卧室里传来拆房子的响动,撞击声、东西倒下的声音,还有杯子的粉碎声。好一会儿,聂因艰难地咳嗽:&ldo;哥,你打我……到底谁是你的家人?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rdo;
聂亦的声音很平静:&ldo;我记得前天和你说过,让你离非非远点儿。&rdo;
聂因激动道:&ldo;我和兮兮才是你的家人,是你最亲的人!聂非非她什么都不是!&rdo;
聂亦道:&ldo;这世上有两种家人,一种是没法儿选的,一种是可以自己选的。&rdo;
聂因冷笑:&ldo;你的意思是,我和兮兮是你不想要却没法儿选的家人?聂非非才是你选给自己的理想的家人?&rdo;
聂亦道:&ldo;简兮不是我的家人,你算半个。&rdo;
我耳闻过,聂因的父亲是外室所生,和聂亦的父亲同父异母。
聂因沉默了两秒,突然爆发似的怒吼:&ldo;你胡说,你才和聂非非认识多久,怎么可能就把她看作家人了?你不过是随便找了一个人,想要兮兮放弃你,你觉得兮兮给你的爱是负担,让你觉得累,你不过就是,就是……&rdo;
聂亦似乎不耐烦,打断道:&ldo;非非不是我随便找的,再说一次,你和简兮以后离她远点儿。&rdo;
正待此时,忽然门铃大作,一阵急似一阵,我赤脚去开门,简兮一阵风似的冲进来,我被她撞了一下,她却像是吓了一跳,双手合十匆忙地向我做了个道歉的手势,下一秒整个人已经冲进了卧室。
然后卧室里就传来了哭声。
细听是简兮在向聂因道歉,又向聂亦道歉,大意是说为了她聂因才做出出格的事qg来,伤害了很多人,她觉得内心不安,她也不知道事qg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我握着冰得发木的手腕,突然觉得这qg况有点儿搞笑,明明今天被非法拘禁的是我,差点儿被人霸王硬上弓的也是我,已然被人破坏了一辈子只有一次的订婚典礼的人还是我,我都没哭,这些人到底在哭个什么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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