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无邪的笑容让辛辰心里一热,把小男孩面前屏幕调好动画片,又给他抓了一把坚果,安顿好小家伙她窝进座位里继续看杂志,身旁&ldo;熟睡&rdo;的人闭着眼睛,嘴角却细微的勾了起来,辛辰早知道他装睡,也知道他为什么要装睡,哼了声,伸手指去堵他鼻孔,可太子水下憋气的功夫连海军出身的特种兵徐承骁都自叹不如,她手都酸了他还神色平静,辛辰怀疑是不是自己手指太细了漏气,另一手也伸过去掩住他口鼻。
她天真疑惑的样子太可爱,言峻装不下去了,笑着一头栽进她怀里,引得另一侧饶有兴致看动画的辛杨侧目,辛辰把人放到自己腿上枕着,拔出手指顺便在他脸上擦擦,很平静的告诉辛杨说:&ldo;没事,哥哥他睡着了。&rdo;
到了机场早有人等在那里迎接他们,他们到家不久后言影山就回来了,辛辰教辛杨叫人,首长夫人给了见面礼,言峻落在姐弟俩后边,在一旁仔细观察了老爷子的神色,言影山态度不冷不热,神qg中并无不妥,言峻又是松了口气,却也更不放心,心里复杂难安,矛盾极了。
晚上辛辰安顿辛杨睡觉,言峻拿出早准备下的茶叶,泡了壶茶,等在了大书房里。
言影山背着手踱进来,并没有吃惊于儿子等在这里,只点点头问他说:&ldo;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吗?&rdo;
言峻手法娴熟的泡着茶,微笑说:&ldo;爸,来尝尝这茶。&rdo;
&ldo;你一开口叫我&lso;爸&rso;,我这心里就打鼓,不知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了。&rdo;言影山难得的与他说了句玩笑话。
言峻笑得眉眼弯弯,说:&ldo;周素跟我说自从她嫂子进了门,您就变得接地气了,看来还真是这样。&rdo;
话里话外恭维的是一个,夸赞的是另一个,这样明显又稍显拙劣的谈话技巧,实在不像言峻平日里的手段作风,言影山心里默默的想这是关心则乱呢,还是在示敌以弱?
言峻垂着眼泡茶,但对面父亲任何细微动作都看在心上,抬手将一小盏茶推过去,他的笑容看上去既温暖又从容:&ldo;过年有什么特别安排吗?三十晚上抽一个小时回来吃顿团圆饭如何?记忆里自从妈妈走后,我和周素就没能齐整陪您吃过一顿年夜饭了。&rdo;
言影山点点头,&ldo;可以。&rdo;
&ldo;辛辰说她亲手下厨,问您有什么想吃的?&rdo;
&ldo;吃什么有什么要紧,一家人齐齐整整最重要。&rdo;言影山低头品茶,不动声色,&ldo;家里热热闹闹、欢声笑语,吃什么都香。&rdo;
言峻捻在青花瓷上的手指,顿住。
&ldo;我听说沈齐风前一阵差点闯到您面前?&rdo;言峻只那一顿,便说起了其他,&ldo;若是方便,不如见一见他,他也算我看着长大的,脾气xg格都好,或许真的适合周素。&rdo;
言影山既不点破也不含糊,四两拨千斤的:&ldo;你的眼光总不会有错。&rdo;
这样的一来一往、话中有话,从很久以前起他们父子就各自习惯了,云淡风轻,杀机暗藏,每一个标点与嘴角上勾的弧度微妙异样都是一重涵义,言峻以前甚至享受这种聪明人之间心领神会的冷淡含蓄,但今夜,他却感觉分外不舒服。
恒温空调下背上微微冒着汗,灯光太刺眼,他抬头望向父亲时不得不眯着眼睛。
&ldo;爸,如果不是她,也不会是别人。如果她做不到,我也做不到。&rdo;言峻忽然就将离题千万里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这是他头一回将一种叫做&ldo;悲伤&rdo;的qg绪这样坦然的摊开在父亲面前。
他带着辛辰来北京过这个年,自然是有备而来,但此时此刻突如其来的悲凉qg绪,让他这一阵以来饱受压抑的无助与凄惶喷薄而出,遂而一发不可收拾,横心一赌。
而言影山瞬间宽慰的神色,让言峻除了押对宝赌赢了的大石落下,并且还终于想起了:面前这他小心翼翼防备着的人,是他的父亲,是他即便qiáng大无缺或者卑微低贱,这世上最该爱他护他的人之一。
复杂又qiáng烈的qg绪,大悲与大喜,言峻望着书桌对面不动如山的老父,心头几番地动山摇,喉头耸动了一阵,声音有些嘶哑的叫了声:&ldo;爸……&rdo;
言影山当初知道消息后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他从来没想过控制这个儿子,也从来没想过能够控制得住这个儿子,此番不过是想探探言峻的底线,看看他的反应,而此刻面前这样出乎意料诚恳直接的言峻,让他也多年未曾有的心头悸动。
这父子俩,其实是一样的秉xg:小心谨慎,心思深沉……为了他们各自深爱着的人。
&ldo;很晚了,早点去休息吧,辛辰头一次在家里过年,有的她忙,她到底年轻呢,你要在一边留心看顾她。&rdo;言影山站起来往外走,步履很稳,背影却已微有弯偻,&ldo;沈家那小子可以见一见,你做主安排着;辛杨那孩子眼神清澈,是个正派可托付的……我就说你眼光不错,这些年别的也就算了,看人的确准。&rdo;
话音消失在门外许久,言峻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夜阑如水,寂寂室内年轻温润的男子如玉雕一般沉默着,忽微微笑起来,像深夜开放的昙花,寂然无声,平心气和。
他看人的确准,看自己也一样,人生那么长那么艰难,时刻被迫为难的做着选择,而他一生最重要的决定却都顺心顺遂,无往不利,言峻从未像此刻这般心满意足过。
这样短暂又激烈的一场斗争终以出乎意料的和平方式落幕,辛辰却连察觉都未曾。年渐渐近了,首长夫人借口身体不适终日不露面,家中过年事宜都是辛辰在cao办。
有人原打着的是她不知习俗、失礼丢人的主意,可没成想这丫头,你就是给她习俗她还不乐意按章照办呢!
周素躲着沈远和沈齐风两个,因而也一门心思的跟着辛辰跑前跑后,一个手里攥着钱和权,另一个不是好东西不入眼,姑嫂俩有商有量,出了不少点子,想了不少节目,事qg办得不仅漂亮,还新意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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