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咱没说嘛?&rdo;张氏抬起头来,&ldo;咱要好好和娘商量,可娘是咋做的,她那根本就不想让咱开口。&rdo;
连守信知道连蔓儿和张氏说的都对,可是周氏在外面那样叫嚷,他心里有些听不下去。他的心里,总记得一件事,再怎样,那也是他亲娘。
连蔓儿看着连守信为难的样子,暗自叹气。就是连守信现在出去,和周氏说清楚,周氏就不生气了吗?
当然不会,连守信只会白白地去做靶子,去做炮灰。周氏对吃的东西,历来把的特别紧。这不是说她护食,公正地说,周氏自己并不贪嘴。周氏把的是&ldo;权力&rdo;。她们没有告诉周氏,就自己拿了饽饽,这已经触犯了周氏的权威,周氏怎么会因为连守信说句话,就善罢甘休那。
相反,只要连守信稍微表现出一点&ldo;软弱&rdo;,周氏就会借此掐住他的脖子。
连蔓儿在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就想到了结果。饽饽是她们该得的,只要她们稳住了,不去搭理周氏,周氏就闹不起来。而且还有连老爷子,他要的是一家和睦,安宁的过日子。所以当连守信的容让,能够达到这个目的的时候,他就不会多嘴去管周氏。可如果连守信不出面,周氏闹腾个不停,那连老爷子势必要出面。
要和睦相处,不就是相互容让吗。她们已经退了不止一步,现在该是连老爷子和周氏退一步了。
不过,周氏也够精细的,她怎么发现饽饽少了那?
连蔓儿正想着,就看见连叶儿从外面掀门帘走了进来。
&ldo;蔓儿姐。&rdo;连叶儿走到连蔓儿跟前,她是偷偷来给连蔓儿送信儿的。&ldo;……奶看你们和四婶都走了,半天没回去。奶就生气了。……奶出来,看见饽饽垫的都是咱家的叶子,就问你们包的饽饽都哪去了。二伯就说,肯定是你们悄没声地给拿走了。&rdo;
&ldo;我还是得去说一声。&rdo;连守信就站起身。
老实厚道的人是好人没错,可他们有的时候做事,很让亲近的人生气。
&ldo;爹,我奶正在气头上。你要是去了,又不会说好听的话,我奶更生气了。把我奶给气坏了咋办?&rdo;连蔓儿就道。
连守信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知道自己最笨,连蔓儿这样说,也有道理。
&ldo;饽饽的事,咱偷空跟我爷说。大家伙都不用生气。&rdo;连蔓儿就道。
&ldo;对,跟老爷子说。&rdo;张氏点头,连枝儿、五郎和小七也赞成这么做。在大家的心目中,连老爷子与周氏相比,那简直是太通情达理了。
外面,周氏的声音更高了,骂的话也更狠。
&ldo;大半夜的,吵吵啥。就咱这一家人,那饽饽还真能丢了。&rdo;是连老爷子从上房出来了,&ldo;都回屋,该干啥干啥去。&rdo;
&ldo;娘,回屋吧。那老些饽饽还没包完那。你看老四家,都回屋歇着了,人家是不回来包了。&rdo;何氏的大嗓门道。
&ldo;奶,我看见了。五郎把他家包的饽饽都送下面园子里去了。&rdo;四郎道。
&ldo;四郎大坏蛋,就会告密。&rdo;小七听见四郎的话,立刻怒了。他年纪毕竟还小,就怕周氏知道了饽饽的地方,把饽饽都给抢回去,他们就没饽饽吃了,因此一双大眼睛着急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周氏听了何氏和四郎的话,气的几乎要发疯。也不顾连老爷子就在旁边,一把将旁边冻着的一帘屉饽饽推到了地上,就迈着两只小脚,朝西厢房过来。
&ldo;……黑心尖儿,丧良心的……,我让你们吃,我让你们吃,饽饽都喂了狗,谁也别想吃。&rdo;走到西厢房外,周氏故意提高了声调大骂,一边旋风似的刮向园子里。她心里想的是,她要把连守信拿回来的饽饽都扔了。
&ldo;哇……&rdo;小七哇地一声就哭了。本来在上房周氏闹腾的时候,小七就忍了一口气和惊吓在肚子里,现在听见周氏的朝园子里去了,他又是憋气,又是害怕,又是着急,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这周氏还真不是省油的灯,连蔓儿心道。这个时候更要稳住,让周氏去闹腾,她们不出面,看最后周氏怎么收场。
连守信和张氏却都站起了身,庄户人家最恨、也是最怕的就是糟蹋粮食,两人听见周氏要去扔饽饽,就往外走,要去拦周氏。
&ldo;蔓儿,你好好看着弟弟。&rdo;张氏还没忘了嘱咐。
连蔓儿抚额,只得将小七抱进怀里,轻声安抚。
&ldo;小七别怕,奶不敢扔咱饽饽。&rdo;这话连蔓儿其实说的并没什么底气,她知道,周氏是豁得出去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将连家这些人都拿捏的老老实实了。
&ldo;就是她扔了,咱也有饽饽吃。&rdo;连蔓儿道,&ldo;她扔咱多少,咱就去上房拿回来多少。&rdo;
做老人的不讲理,连守信和张氏不能怎样,她和小七这个年纪,更有资格不讲理,谁又能将她们怎样。泼辣的周氏,对上两个吃不饱的小孩子,大家会站在哪一边?
&ldo;真的?&rdo;小七听见连蔓儿这么说,果然就没那么伤心了。
&ldo;当然是真的,姐啥时候骗过你。&rdo;连蔓儿笑道,又压低了声音,&ldo;小七,你继续哭,越大声越好。&rdo;
小七也听话,真的放大声音哇哇地哭的更厉害了。
这个时候,连守信和张氏已经走到了屋门口,已经能看见周氏正站在园子门口,正用脚踢园子门。何氏和四郎跟在她身后。
园子门不过几块木板钉起来的,只不过也上了插销,拔掉插销就能把门打开。周氏是气急了,用脚踢门泄愤。
连老爷子也从上房那边追了过来,正走到西厢房门口。连守信和张氏忙走出去,扶了连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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