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屋内突然响起咯咯咯的声音,那是周氏的上牙和下牙在打架。
&ldo;冤孽&rdo;连老爷子发出一声长叹。
张氏和连守信都有些呆呆的。
&ldo;娘,你快去看看小七吧。小七哭的挺……吓人。&rdo;连蔓儿道。
张氏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不是一个做母亲的,是无法感受失去亲生子的痛苦的刻骨铭心。张氏其实一直没有忘记,但是为了继续生活下去,她只能将这份痛苦埋了起来。这是人类面对巨大痛苦和伤害的时候,本能地采用的自保的方法。
连蔓儿的话揭开了掩埋她痛苦的盖子,如同揭开还未痊愈的伤口上的疤,让那痛苦更尖锐地啃噬着她的心。
&ldo;我的儿子&rdo;张氏哭道,&ldo;都怪我,都怪我。我没了一个孩子,小七,小七不能再有事。&rdo;
张氏哭着大步跑了出去。她也相信了连蔓儿的话,并且被其中的一句话抓住了心。那个可怜的孩子孤孤单单,想要小七去给他作伴。
&ldo;娘,你慢点,外面地滑&rdo;连蔓儿赶忙喊,又推了推发呆的连守信。&ldo;爹,你不管我娘了?&rdo;
&ldo;我看看去。&rdo;连守信被连蔓儿推醒,大步跟了出去。周氏很可能又在装,而且这里有大把的人陪着周氏,可张氏,还有他的孩子们只有他。他不能让张氏,或者小七出事。
连蔓儿没有立刻跟着连守信和张氏走,她留了下来。
&ldo;奶这是咋啦?&rdo;连蔓儿故意问道,&ldo;是不是也魇住了?&rdo;
周氏躺在那,胸口下盖了一条薄被,连蔓儿可以看见,周氏的身子在轻微的抖。屋子很暖和,周氏的额头有汗,周氏发抖,自然不是因为冷。
心中有鬼,所以特别怕鬼。
&ldo;你奶没事。&rdo;连老爷子道,&ldo;蔓儿,你快回去,陪着你爹娘和你弟弟,要是、要是有啥事,你赶紧来告诉一声。&rdo;
&ldo;哦。&rdo;连老爷子这样说了,连蔓儿自然答应,转身走到门口,又停下来,&ldo;给我奶再多盖条被子吧,我看我奶冷的都打哆嗦了。&rdo;
西厢房,张氏正抱着小七在抹眼泪,连守信、连枝儿和五郎坐在旁边,大家谁都没说话。
&ldo;小七,小七真梦见了……&rdo;连守信将垂着的头抬起来,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
小七靠在张氏怀里,眼睛却看向连蔓儿。
连蔓儿就眨了眨眼,小七很机灵,她不怕会穿帮。就算穿帮又怎样,那件事情毕竟发生过。
&ldo;嗯。&rdo;小七轻轻点了点头。
&ldo;那孩子向着咱,怕咱没饽饽吃……&rdo;张氏哭道,&ldo;我对不起他……&rdo;
连蔓儿就爬上炕,挨着张氏坐了。提起旧事,吓唬了周氏,不过也让连守信和张氏又伤心了一次。但是,这是没办法的。
&ldo;蔓儿,你奶咋样了?&rdo;连守信问了一句。
&ldo;我做儿媳妇的不当说这话,可今天我还是要说。&rdo;没等连蔓儿回答,张氏就开口道。她的情绪有点失控,声音都变调了。&ldo;她有做奶的样儿吗,有长辈的样儿吗?小七撒娇问上一句,她就摔碗,多大个事,最后还得你给她下跪,她才开晴。&rdo;
&ldo;咱拿了饽饽,那是咱该得的,她不能好好问一声?就在院子里骂咱是贼,……踢咱园子的门,要把饽饽都扔了,不让咱吃。饿死咱,她就乐了是不?&rdo;
连守信有些瞠目结舌,张氏从来都是和风细雨,即便背着连老爷子和周氏,说话也是恭恭敬敬的。用这个口气说话,似乎还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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