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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ldo;天呀，&rdo;他对卡莫迪说，卡莫迪的一只胳膊缠着舰长那把椅子的椅背，&ldo;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了？&rdo;

&ldo;什么持续多久了？&rdo;

&ldo;这种摇晃！&rdo;

&ldo;这不是摇晃。&rdo;甲板上的橡胶垫子全都向一边滑落，被他的两腿一挡，便在他腿边堆积了起来。

威利接下了卡莫迪的班，随着值班时间一点点地流过，他的恐惧也逐渐减退了。&ldo;凯恩号&rdo;显然是不会进水沉没的。但他似乎觉得它完全有可能散架。在颠簸达到极限时，整个舰身就像一个病人一样从头到脚都在痛苦地呻吟，此时，威利能够看出舱壁在弯曲，在摆动。他强烈地感觉到除了30年前那位建造这艘军舰的工程师（此时恐已故去）对其所能经受的最大压力所作的估测之外，他与冰冷乌黑的海水之间已没有任何遮拦了。

他的感觉显然是对的，因为&ldo;凯恩号&rdo;将这种舰体倾侧着前行的态势一直坚持到第二天仍保持着完整。

威利午餐时饱餐了一顿烤猪肉之后登上了舰艏楼。他有一种出奇的明显的感觉，那就是他的胃口还不错。他没有晕船，对此他完全肯定。他能感觉到他那悬挂在横膈膜上、填得满满的胃在不停地快速蠕动着，努力地进行着它的日常工作。对自己身体的这第二种内省使威利萌发了一种欲望，即他很想让大量的新鲜空气吹吹自己的脸。他拉开舰艏楼的防水门，看见斯蒂尔威尔穿着一件粗呢子夹克，戴一顶毛呢帽子，正蹲在1号舰炮那儿拴紧那蓝色帆布炮罩，它松了，被风吹得噼里啪啦地响。

&ldo;下午好，基思先生。&rdo;

&ldo;下午好，斯蒂尔威尔。&rdo;威利关上门并用一个铁钩把门插牢，手抓着一根支柱，斜倚在那些救生绳上。海风和冰凉的浪沫吹打在他的脸上使他觉得无比的痛快。当舰体向左侧倾斜时，他看见那些护航的舰艇正在一道道波浪上奋勇前进。

&ldo;您觉得这种颠簸怎么样，长官？&rdo;斯蒂尔威尔大声问，他的声音盖过了舰艏冲起的激浪的哗哗的响声。

&ldo;颠簸什么呀。&rdo;威利脸上笑了笑说，显示他一点都不害怕。

那水兵也哈哈地笑了。他从甲板上滑到那根救生索那儿，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少尉跟前。&ldo;长官，您跟舰长谈了‐‐我是说，我休假的事了吗？&rdo;

威利有点不好意思地说：&ldo;还没得着机会呢，斯蒂尔威尔。不过我肯定不会有问题的。&rdo;

那水兵的脸阴沉了，&ldo;哦，多谢啦，长官。&rdo;

&ldo;我今天下午就找他谈。下午3点到弹药舱来见我。&rdo;

&ldo;真是太感谢您了，基思先生。&rdo;那二等准尉取下铁钩，打开门，一溜烟地到下面甲板上去了。

威利深深地吸了几口沁人心脾的海风，就到下面舰长的卧舱去了。

奎格穿着内衣在床上躺着，摆弄着一个中国造的木制魔球，一个由若干小块互相扣锁在一起组成的圆球。那是他有一天探头往雷达室里看时，发现那个值班的人正在玩这个东西，就把它没收来了。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在玩它，尽管他告诉戈顿他已解开了那个球的奥秘，可是谁也没见过他把它拆开过。&ldo;哎，威利，找我有事吗？&rdo;他一边说，一边仍就着他的台灯上下左右地移动着木球上的部件。

威利说明了来意，而那位舰长继续玩着他的游戏。&ldo;……因此，长官，我只是想跟您核实一下，以便确定。您给斯蒂尔威尔限制自由的处分是否意味着在大修期间也适用？&rdo;

&ldo;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rdo;

&ldo;哦，我以为您不是那个意思，长官‐‐&rdo;

&ldo;为什么不是？一个人若需要在狱中服刑一年，人家是不会放他两个星期假出去过圣诞节的，对不对？禁闭在舰上就是禁闭在舰上。&rdo;

屋里的沉闷空气，摇晃的甲板，再加上舰长在他眼前咯吱、咯吱地玩着那个木球，开始使威利感到不舒服了。&ldo;但‐‐可是，长官，这是否有点不一样啊？斯蒂尔威尔不是罪犯‐‐而且他已在海外打了两年仗‐‐&rdo;

&ldo;威利，如果你在海军的纪律问题上感情用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每一个在前方蹲禁闭或看守所的士兵都曾经打过仗。在战争正在进行期间，你必须对那些招募入伍的士兵们严厉一些，而不是姑息。&rdo;咯吱，咯吱，咯吱。&ldo;他们的任务已经很繁重了，而还有很多不愉快的任务要完成，你如果取消了压力，哪怕只是一次，那么你的整个该死的组织就会在你面前崩溃。&rdo;咯吱，咯吱。&ldo;你越早弄明白这个基本道理，你这军纪官就会当得越好。&rdo;

威利的肚子又开始让他感到不舒服了，里面一鼓一鼓的，而且沉甸甸地往下坠着。他将他那被催眠的目光从那个圆球上移开，落到了舰长盥洗盆下面的那个板条箱上。&ldo;长官，这样那样违反纪律的事多得是，&rdo;他说，声音有点虚弱，&ldo;斯蒂尔威尔是个好水兵。在您没到舰上来之前，没人追究过值班时偷看杂志这种小事。我知道这不对，但是‐‐&rdo;

&ldo;那现在就更有理由追究了，威利。你告诉我一个更好的办法让我的威望能在这艘军舰上得到服从，我会加以考虑的。你是否认为假如我给斯蒂尔威尔一次书面表扬，值班时看书的情况就会煞住，是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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