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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第1页）

&ldo;他一点也不害怕。&rdo;伊凡的眼泪流了下来。&ldo;我知道，你知道，莫扎特先生自己也很清楚：门的那一边是死亡，每一天都会有人走入，每一天都会有人离开这个世界。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将终结，却一点也不感到恐惧……&rdo;

&ldo;那么你呢?&rdo;把视线从钟面移开，他慢慢站起，转身面向索尔。&ldo;先是穆，然后是福克斯，再然后是莫扎特……还有以前那些人，十六街的法则不会放过我们，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假如再没有其他人来到这间屋子，不……即使再多的人来也一样，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抽到那根红色的签。&rdo;

&ldo;……到那个时候，你会觉得害怕吗?索尔?&rdo;

&ldo;我为什么要害怕?&rdo;索尔的目光坚定无比。&ldo;我的同伴，我的朋友，还有穆，还有莫扎特，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坦然面对死亡，我为什么要害怕?&rdo;

伊凡沉默不语。

&ldo;……我可以进去看看吗?&rdo;过了一会，仿佛下定了决心，他擦去脸上的泪水诚恳问道。&ldo;很久以前我看过一眼……门的那一边，吓坏了……但现在我想再进去看看，看看那些人，那些为了我们而死去的人……&rdo;

&ldo;当然。&rdo;索尔点了点头。

然后索尔离开，伊凡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楼梯转角，他静静等待，直到楼上传来关门的声响才转过身去，轻轻地推开了侧室的门。

这是客厅右侧的房间，虽然多月未进，里面依然弥散着熟悉的洗涤剂的清香，台子上更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刀具和碗碟，除了空间略微大一点，与普通的厨房并没有什么不同。

伊凡看见左侧靠墙有个木柜，不由愣了一下，但马上他便反应了过来，于是重重呼了口气将手贴上。

与想象不同，几乎没有花什么力气那柜子就离开了原本的位置，又一道门出现了。

&ldo;它现在变成了密室?&rdo;伊凡自言自语。&ldo;这门本来就有，多半是怕千无意中走进才搬来挡住的。&rdo;

是的，那门本来就存在，而噩梦，也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了。

因为刚刚才被冲洗过，门后地板显得有些湿漉，这房间结构简单，但墙壁厚实无比，无论里面发出什么声响，外面都难以听得真切，室内陈列着高大的木架，整整四排，且都紧贴墙壁，除此之外连椅子也不见，只有一张宽大的石台稳当当立在正中。

&ldo;这里不需要椅子。&rdo;伊凡走上前去，两手撑着石台坐上。&ldo;十六街的法则，还有这屋子的存在，第一批来到这里的人最开始什么也不知道，但当他们发现自己被困，当他们怀着万般无助的心情走进这个房间，看到这张石台之后就明白了……&rdo;

&ldo;这些刀，或者斧头砍过的痕迹……&rdo;他轻轻抚摩石板上的裂痕。&ldo;看到这些就明白，这里需要的只是我们。&rdo;

&ldo;你们最后会想些什么?&rdo;他抬起头环顾四周，去端详那些已逝者面孔，目光每扫过一人，若是认得，就念述对方的名字，过了一会，他发现那里面自己所熟知的人竟是如此之多，竟然花了好几分钟才点到一小半，于是更觉得伤感，便放弃，但一停下来，又感到心中起伏，只得继续念述，这样重复了几次，他终于将所有人的名字念完，然后才将目光收回，落到自己身旁的莫扎特脸上。

&ldo;我要怎样才能像你一样?怎样才能像你一样视死如归?&rdo;他问，但对方理所当然不会回答，因为那只是一个头颅罢了。

架子上，无数头颅从各种不同的角度，以各种不同的神情注视着坐在石台上的少年，那已经化为永恒的情感中夹杂着无数的怨恨，无数的恐惧，无数的愤怒和无数的悲伤。

但更多的，是安详与平和。

伊凡将莫扎特的头颅捧起，再紧紧抱在怀中，不知不觉，他的眼泪又再次淌下，他哭泣着，哭泣着，时间仿佛就这么停止了，直到某个奇怪的声音突然出现。

&ldo;咕噜‐‐咕噜‐‐&rdo;

浓郁的血腥味道突然升起，周围的木架也开始剧烈抖动。仿佛远在天边，又好似近在左右，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巨大的，不知名的哀号声再次响起：

&ldo;咕噜‐‐咕噜‐‐咕噜‐‐&rdo;

&ldo;谁!&rdo;伊凡触电般抬起头喊，但没有人回答。那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波一波，像怒雷翻滚，像暴雨倾盆。他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不断响起，频率越来越快，他觉得有人正在身旁来回走动，但无论怎么转头也无法捕捉到半个身影。&ldo;谁!&rdo;他又喊。&ldo;你到底是谁!&rdo;但一句即出，脚步声便突然停息，似乎人已远去……

不……不是远去!虽然无法看到，但伊凡却可以清楚得感觉到……

那家伙就在自己面前。

然后那家伙行动了，没有任何预兆，巨大的拉力突袭而来，瘦弱的少年一个不稳，立刻被扯倒在地，手里捧着头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ldo;混蛋!你到底是谁，把莫扎特先生的头还给我!&rdo;惊慌之下伊凡大声喊叫，但对方显然无意理会，沉闷的咕噜声响此起彼伏，就像地狱地底深渊的恶魔在狞笑，然后又一个声音出现，这个声音他辨认得出，那是&lso;喀嚓&rso;的，骨头碎裂时所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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