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年右手用力的握成拳,眼里的寒意却越来越浓。
叶清兰最擅观察一个人细微的面部表情,进而猜测对方的心理状态。可看着顾熙年的反应,她竟然也有些迷惑了。
这哪里像是提起刻骨铭心的恋人时的表情,倒像是和对方有莫大的仇恨似的……
郑夫人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再看到顾熙年如此激烈的反应,更是懊恼不已。好端端的,提起沈秋瑜做什么。
四年前沈秋瑜出嫁之后,顾熙年心情郁结,生了场病,整整卧床一个多月。后来身子养好了,可整个人都变了许多。外人看着还是那个风采逼人风度翩翩的顾四公子,可只有最亲近的家人才知道,顾熙年的心思变的极深,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连脸上惯有的笑容,也总显得漫不经心。
这四年来,顾熙年有意避开了所有会和沈秋瑜见面的场合。郑夫人对此心知肚明,既心疼又无可奈何。也因此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提起这个名字,不去触碰顾熙年心里的伤口。
可刚才一气之下,竟又提到了沈秋瑜……
顾惜玉被顾熙年和郑夫人对峙的场面吓到了,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眼中又浮现出了仓惶不安和惊惧,手指悄然攥住了叶清兰的衣袖。
叶清兰看着心疼极了,轻轻握住顾惜玉的手,柔声低语:&ldo;别怕,姨母和顾表哥是在说着玩呢,他们没吵架。&rdo;
&ldo;真的么?&rdo;顾惜玉咬着嘴唇,眼里闪烁着令人心软的无助。
两人声音虽然极小,却打破了原本冷凝的气氛。
郑夫人暗暗自责不已,忙笑着哄道:&ldo;玉儿别怕,我和熙年好好的,没吵架。&rdo;边说边冲顾熙年使眼色。
第九十九章游说
顾熙年深呼吸口气,然后挤出笑容来:&ldo;玉儿,我和母亲是在商议后天去慈云寺的事。告诉大哥,你想不想去?&rdo;
顾惜玉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过来,认真的想了片刻,才缓缓的点了头。
郑夫人眼眸顿时亮了起来。她早已决定了要带顾惜玉去慈云寺,依着顾惜玉的性子,要是问她的话,十有八九是摇头不肯去。所以她根本没征求顾惜玉的意见就做了决定。真没想到顾惜玉竟然主动要出府……
这一刹那,郑夫人早把刚才的些许不快抛到了脑后,笑着说道:&ldo;好好好,你大哥不想去就算了,我们母女两个一起去慈云寺。&rdo;
&ldo;谁说我不去了?&rdo;顾熙年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郑夫人又惊又喜又是迟疑:&ldo;熙年,你真的打算陪我们一起去慈云寺?&rdo;之前为了顾熙年的断然拒绝生气,可现在顾熙年主动点头了,她又开始心疼起自己的儿子来了。
顾熙年笑了笑,眼里却毫无笑意:&ldo;母亲尽管放心,我既然答应去了,绝不会再反悔。&rdo;
这语气怎么听着都有点不对劲。哪里像是要去出门散心,竟有点阴冷之意。
郑夫人心里暗暗担心,却也不好再说什么,随意的点了点头:&ldo;也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天不早了,你们各自回去好好歇着吧!&rdo;
顾熙年第一个站起身来,虽然竭力控制,身子还是微微晃了晃。小厮万福十分机灵,不动声色的凑到顾熙年身边。正想要胳膊为顾熙年稳住身体,就听顾熙年沉声说道:&ldo;不用你扶,我能自己走回去。&rdo;
万福无奈的退到了一边。
顾惜玉极少见到顾熙年这般模样,又是心疼又是焦虑:&ldo;大哥,你还好么?&rdo;
顾熙年看向顾惜玉的眼神倒是十分温和:&ldo;放心好了,我没喝醉。&rdo;只是比平时多喝了一点点而已。
顾惜玉哪里放心,坚持陪着顾熙年回去。好在兄妹两个的住处就在一起,原本就同路。结伴而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此时天已经黑了,两个丫鬟远远的在前打着灯笼,另有两个在后面提着灯笼,叶清兰和顾惜玉一起,随着顾熙年走出了景馨园。
顾熙年的心情显然不平静,一直都没说话。
顾惜玉略有些笨拙的安慰道:&ldo;大哥,如果遇到她了,我们都不理她。&rdo;这话颇有几分稚气。
光线暗淡,叶清兰看不清顾熙年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低低的笑了。那笑声和往日的平静冷然全然不同,竟有几分萧索和苍凉。
叶清兰习惯性的开始揣测顾熙年此刻在想什么。沈秋瑜这个名字今晚被屡屡提及,一定勾起了顾熙年藏在心底的往昔回忆。不知道这些回忆里到底有几分甜蜜,又有几分是苦涩……
走到一棵银杏树旁,顾熙年忽然停住了脚步。
顾惜玉紧张的问道:&ldo;大哥,你怎么了?&rdo;
顾熙年沉默片刻,说道:&ldo;我想在这儿待会儿再回去。&rdo;
顾惜玉不假思索的说道:&ldo;我陪你。&rdo;
&ldo;不用了,&rdo;顾熙年声音又温和起来:&ldo;这么晚了,这里露水多湿气重,你还是想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待会儿就回去。&rdo;
顾惜玉却异常坚持:&ldo;我不走,我要在这儿陪着大哥。&rdo;
若是换了别人,顾熙年大概早就翻脸撵人了。可对这个自幼就孤僻成性的妹妹,顾熙年一直十分疼惜,倒也不忍拂她这份心意了。略略点了头,便负手走到了银杏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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