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桌那喝得有些面红的中年男子听到这句话竟哈哈大笑起来,他靠在椅子上,肥胖而臃肿的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ldo;这位先生只知南安美景之一,却不知道之二。这朦胧雨世,天上人间的美景固然风雅,可是,这南安真正的美景嘛……&rdo;
男子冷漠的神色中竟然流露出了微微的波动,问道:&ldo;是何?&rdo;
中年人有些得意地又灌下了一杯酒:&ldo;自然是十里锦红。&rdo;
男子望着杯中的酒,说道:&ldo;我只知南安盛景有十里霜红,秋天的时候乘船而下赏花,河岸两边像是火烧着一般……&rdo;
中年人挥了挥手,打断了男子的话语:&ldo;你我说的不是一回事,十里霜红那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看的。&rdo;
男子没有再说话,中年人却已经站起了身,身边的侍从急忙为他披上了大衣,他也不再理会身边的男子,径直地下楼而去。
一位年少的侍从看着男子兀自发愣的样子,忍不住嗤嗤地笑了起来,待男子朝他望来,才开始解释:&ldo;十里锦红便是指南安城里最大的风月之地,蔷薇花海,便是指其中漫沙仙子的居室。&rdo;
男子拿起酒杯,笑道:&ldo;原来是个妓院……&rdo;
年少的侍从见他一身衣袍价值不菲,加上面目俊秀,气态不烦,本以为是外来的世家公子哥,自己这一句话会引起他的兴趣,然后便引个路带他去那&ldo;十里锦红&rdo;,可是男子似乎并没有兴致,说了句话后就继续慢慢地喝起了酒。他想了想,摇了摇头:&ldo;可不能那么说,蔷薇花海可真的有如人间仙境,漫沙仙子更是……&rdo;
侍从还待再说,可男子却忽然抬头望了一眼,侍从没来由地心里一寒,立刻闭了嘴,匆匆忙忙地走下去了。
酒楼里那抱着琵琶的歌女轻声唱着:
&ldo;胭脂雪,红尘醉。雕花落红几多泪。
白发女,哭作弦。湮没了一朝风涟。&rdo;
男子又饮了一杯,忽然一个人在他面前坐下了,那个人看着有些岁数了,拿着一个烟斗,吸了一口又慢慢吐了出来,许久之后才说道:&ldo;这场雨,已经连续下了七天了。&rdo;
&ldo;最近是南安的雨季吧。&rdo;男子淡淡地说,并没有对这个不速之客流露出不满。
这不速之客是酒肆的老板,在南安城中一住就是几十年了,最喜欢就是与这些远道而来的异乡客聊天,见那世家公子般的男子竟然搭了自己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些欣喜:&ldo;对啊,毕竟烟雨朦胧,才是江南美景。公子第一次来南安。&rdo;
&ldo;很多年前曾经来过,和一个朋友。&rdo;男子答道。
老板望了一眼男子,问道:&ldo;公子今年贵庚?&rdo;
&ldo;二十又八了,当年来南安的时候,不过十七。&rdo;男子喝了一口酒。
&ldo;唉,公子,这可巧了。我来南安的时候也十七岁,原本以为只是路过的一个城市,可不巧在这城里遇上了一个女子。不是我说,南安城的女子,真是缠人啊。这不,一缠,我就再也离不开了。&rdo;老板抽了一口烟。
男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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