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怎么了,你这娃?&rdo;他三舅问他,&ldo;好点没得?脑壳痛不?&rdo;
他昏沉地爬起来,要往屋外走。
他三舅拉住他,&ldo;把糖水喝老再走!你慌到做什么去?我晓得你恼火,晓得你喜欢山里头,不想走,但是不走也不得行,明年子就淹完了。&rdo;
他仍是摇头,像中了邪一样,挣脱他三舅就往山上去了。
天色已经晚了,山下的旅游区护栏早早地上了锁,大河绕小路翻栏杆上了山。两手空空地,便去躺倒在大石头上。
神仙出现在烟雨朦胧的秀丽山水画境里,捧住他惨白的脸,&ldo;怎么了?出什么事了?&rdo;
大河惶惶然地,将他白日里的听闻说了出来。而山神神色微滞,竟是有些不可置信。
&ldo;淹山?这山这么高,要怎么淹掉?山上飞禽走兽这么多,他们是要丢下不管了?&rdo;
这点就是神仙孤陋寡闻了。人都可以不管,飞禽走兽算什么。
然而低头思索一会儿,他却是平静下来,摇头道,&ldo;我料他们是不能淹了整座山的,顶多是山脚的村落,百多年前山下大涝,我见过。&rdo;
大河竭力摇头,&ldo;村支书说会全部淹掉,山尖都没有!&rdo;
山神沉默良久,&ldo;……如果到时候真是如此,那便是天命了。挣扎不得。&rdo;
大河愣愣地看着他,突然拽住他的袍子,激动地瞪大眼睛。
他不管什么天命,只是想问,&ldo;那怎么办?那你去哪里?村支书说要全部搬走,我把你的庙一起搬走!&rdo;
山神看着他,淡淡笑了一下,揉搓着他凌乱的短发说,&ldo;瓜娃子,我能去哪里?我是山神,不管有没有庙,我都要守着这座山。&rdo;
大河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道,&ldo;那我陪你,我留到山里头。&rdo;
&ldo;你这是什么傻话?&rdo;神仙笑得让他觉得有些陌生,&ldo;你当然要跟村里人一起搬走,留在这里做什么?&rdo;
&ldo;我不走!&rdo;大河红着眼吼道,&ldo;我不走!我跟你一起!他们要淹山,就让我死在这里!&rdo;
神仙突然一用力挣脱了他的手,退后一步,皱着眉头看着他。
&ldo;你要死?这么年轻就要死?我为了救你遭受天罚,失去大半神力,将我的脸害成这样‐‐就是为了你这样糟蹋自己性命?&rdo;
&ldo;不是糟蹋!我不想你受罚!我,我不是!我想跟你一起,不是糟蹋!&rdo;大河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ldo;哦?&rdo;神仙皱眉冷笑道,&ldo;你这个意思,倒是我当初不该救你了?任你死在我庙前,就地刨坑一埋,可不就是跟我一起么?横竖你都是死,原来是我白受了罚!&rdo;
他这伶牙俐齿,大河哪里辩得过来,慌得满脸涨红,追上来抓着他的手要再诉衷肠,却被神仙一拂袖扫了开去,&ldo;你走吧!该搬去哪里去哪里!反正这里都要淹了,你以后都不用来了!&rdo;
这骤然变故,大河完全地猝不及防,惊恐地瞪起眼睛,他那脑袋里哪里是一声炸雷,简直是天雷滚滚轰然不绝‐‐他实在不明白怎么短短几句话就变成了这样!
没等他组织好言语,山神又一拂袖子,他胸口剧痛,骤然脱出了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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