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爷爷会找上傅星戎在他预料之中,他今天让傅星戎跟着他,没想到还是钻了空子,免得傅星戎应付不过来,他放下酒杯上了楼。他才知道,那次他和季沃枫打起来,是为了黎初霁。回想那天晚上,季沃枫是自己开车来的,而黎初霁是从傅星戎车上下来的,他们从小认识,一起出去喝喝酒,不是什么大事儿。那时候,他和傅星戎之间的纠结还没那么深,他也没想到那么深。他想起初见时,在衣柜里的看到的画面,后来傅星戎在他耳边引诱他的话语,他是为了他,还是为了——黎初霁?——“我帮你啊。”——“你要对他有意思,我可以帮你刺激刺激他。”——“你不想报复回去?”……黎徊宴阖了阖眼。他爷爷能查到他调查过黎初霁和季沃枫,用来当做谈判的资本,那件事应该就是事实存在的。人一旦有了怀疑,建筑的高层便是从内部逐渐被分崩离析。他可以忍受赌输,但无法接受那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愚弄,被蒙在鼓里的一场利用,如果所有都是假的……那他,算什么?傅星戎扮演的又是怎样一个角色。联姻,真的就只是为了联姻吗?当他爷爷抛出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时,黎徊宴站在门外,眉眼冷厉,仿佛在等着一场宣判,等待刀子落下来的过程是让人觉着最漫长的。他听到了答案,竟然是松了口气。他还是选了他。但他又何曾是别人选择题里的选项,从来只有他选别人的份儿。那松的一口气像是他从来没真正放下过的证明,一切自持冷静,不过是表面上的功夫。黎徊宴像是被狠狠甩了一巴掌,脸火辣辣的疼,自尊的羞辱感后知后觉。在脚步声接近的那一刻,那扇门被拉开的前一刻,他快步离开了那儿。愤怒,恼火。充斥在他心间的除了翻涌的怒火,还有一阵钻心的疼。在走过长廊,下了楼梯,佣人被他阴沉的脸色和低气压吓得不轻,不小心撞倒了墙角的花瓶。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他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几天没碰的烟在他指尖燃尽,灼烧到了他的指尖,他被痛觉唤回了清醒。他带着烟草味,再回到这场宴会中,已然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黎徊宴似乎在刻意避开他。傅星戎意识到了这点,在要走到黎徊宴面前时,有人叫住他,不过聊了两句的功夫,余光再瞥过去,黎徊宴已经走远了。不是他这边有人,就是黎徊宴那边有人。眼神对上一次两次避开也就算了,还能说是巧合,次数多了,说黎徊宴不是故意的,都难以让人信服。哪怕他表面上做得毫无痕迹,只会让人觉着有点微妙巧合的程度,换之前,傅星戎神经大条,可能不会太注意这一点小变化,在经历过那个误会之后,他深知黎徊宴情绪有多能藏。他不想让人发现,那是能掩藏得滴水不漏。他没再往前边凑,找了个位置坐下歇息,手里把玩着那枚领带夹。他这会确信了,黎徊宴那会儿在,他听到了,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程度,又理解到了什么程度。总归不是好的方向。“你好。”傅星戎叫住了路过的服务生,“麻烦等会儿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那位。”宴会快散场了,宾客陆续开始离开。“黎总,傅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黎徊宴侧过头,看到服务生手里的领带夹,他摸了下领带。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他接过领带夹:“他人呢?”“哦,傅先生在楼上休息室。”服务生道,“需要我带您过去吗?”到了这个点儿,二楼除了来往的佣人,没有客人了,黎徊宴走到了房门口,拉开了门,沙发上躺着一道人影,外套挂在沙发边上,手臂挡住了眼帘。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了。下一秒他就知道了。“来了啊。”傅星戎翻身从沙发上坐起,领带不复工整,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还以为,你打算躲我到底呢。”黎徊宴:“在哪儿捡到的?”傅星戎:“书房门口。”沉静片刻,黎徊宴“嗯”了声,“早点回家吧。”他什么也没问,连关于那件事的话提都没提一嘴。台阶已经在那儿了,但黎徊宴没有往下走,他似坐在那高高的神坛上,对旁的事不闻不问,就能保全自身,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还能维持现状。这不对劲儿。不该是这样的。黎徊宴心里又不知道下了什么决策——他一个人单方面的决策,上位者霸道的独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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