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破的,穿不了了。”他强调道。虞凡白掀了下眼,忘记了,他要也忘记了,那这衣服就丢医院了,虞凡白不太计较邬烬这行为,就觉得他这举动,挺耐人寻味。“你这是在跟一件衣服吃醋呢?”他道。“什么?”邬烬说,“你见过谁跟衣服吃醋的?我?怎么可能,嗤,就一件又旧又破的衣服而已。”“我吧,就是觉着,这衣服细菌那么多,容易让人生病,也不是多值钱的东西,值得你这么惦记。”人一心虚,话就多了。他这模样有点好玩儿。虞凡白说:“它意义不一样。”“是吗?”邬烬眸中晦暗不明,“有多不一样?”虞凡白把衣服拿出来,找到衣服上一处不太平整的针脚,递到了邬烬手上。“邬烬,我不是十年前见过你。”“是四个月前。”好事儿在曾经漫长的等待里,邬烬想象过无数次虞凡白见面的契机。可是,他不记得他了。他不是不记得他了。他没有忘记他。他只是……是他,却又不是“他”。衣服上不平整的针脚,是那天晚上虞凡白从会所里把人扛回去,小孩儿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晚上不熟练的拿着针线,替他缝补好破口处,献礼一样送到了他眼前。是他回到过去的证明。是他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邬烬提着那件“意义不一样”的衣服和虞凡白回了家。回的虞凡白的家。他还没回过神。虞凡白不常回来,以前大多时候在军营,少数时候才会回到这个地方休息,这里很空,除了基础家具,生活痕迹不多。见邬烬还没消化完的模样,他放下钥匙,道:“你随便坐吧,我去洗个澡。”他去了浴室。邬烬很缺乏安全感。安全感——人在感到舒适的环境下会很放松,会有为所欲为的底气,邬烬没有。在医院他寸步不离,他和宋连长见个面,他都担心宋连长和他说什么不该让他听到的话。虞凡白闭上眼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背过身去,镜子上宽阔的背脊上从肩胛骨处往脊椎延生出一道疤痕。邬烬要真想囚禁他,那就不该是带他去人多的医院了。他这种行为,更像是时刻守着自己珍贵的宝物,觉着谁都在觊觎,随时都怕有人来偷走了。珍重而又纯粹得有些孩子气。有点可爱。客厅,地机器人开始工作,撞到了邬烬的鞋尖,邬烬抬起脚,它从他脚底下钻过去。邬烬和茶几上的袋子干瞪眼瞪了好一阵。他瞥开眼,看向四周。虞凡白的家。虞凡白的柜子,茶几,沙发。这里面的一切都属于虞凡白,邬烬打量着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手腕上的智脑亮了起来。虞凡白洗完澡出来,正好见邬烬在发简讯,简讯那边不知道是谁,长篇大论的发了一大串的话,虞凡白随意瞥了一眼,见那一大串话里,一大半都在骂他,“扫把星”、“天煞孤星”,骂的脏点的,还有“畜牲、猪狗不如”。他只看到了这几个字眼,邬烬察觉到他过来了,关了简讯,问他那衣服怎么洗,“放了这么久,都有味儿了。”“熏着了?”虞凡白拿开了袋子,也没问他刚才谁的简讯,“今晚回去吗?”邬烬问:“你有事儿?”“没。”“没事儿急着赶我走,怎么着,还约了和谁见面?”洗个澡能约谁,他回来也没几个人知道,这意有所指的指向性是再明显不过了。虞凡白说:“你不让见,那就不见了。”“我也没说不让见。”邬烬说,真不让见,不就明明白白告诉虞凡白他心里有鬼?“我的意思是我在这儿不方便?”“不方便我就直说了,瞎想什么呢。”虞凡白说,“没约人。”邬烬“哦”了声。“你那个……”邬烬突然道。虞凡白:“嗯?”“伤,伤是不是还没上药?”邬烬说,“我给你擦点药吧。”虞凡白笑了下,摊开手问:“就擦药,不干别的?”“不干别的。”邬烬信誓旦旦。虞凡白脱了衣服,弓着腰腹坐在凳子上,他手肘搭在腿上,背上传来痒痒的触感,邬烬对着他背上的伤摸了又摸,碰了又碰。伤口愈合了,长出了新的嫩肉,透着一股子娇嫩的粉,也很敏感,邬烬的力道似蝴蝶停在上边一样,没用什么力。“你这阵子住哪儿?”虞凡白问。邬烬顿了下,知道他看到那消息了,但虞凡白没直说出来,给他留了点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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