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沛之一震,愕然道:&ldo;就算是林邝此次有大逆之举,皇帝会更添猜忌,但他毕竟不能弑母啊!&rdo;
&ldo;是先帝……&rdo;
太后声音低沉,将事情说完,眼中已是珠泪盈盈‐‐
&ldo;我为他执掌后宫,为他生儿育女,换来的,却是这样一道密旨!&rdo;
她咬牙,一字一句如同从幽冥中迸出。
&ldo;他要废黜我,终生幽禁。&rdo;
王沛之垂首不语,密室的昏暗笼罩了他,仿佛黑夜将他整个身躯都消融殆尽。
良久,直到太后停止了低泣,抬头看他,他才阴郁道:
&ldo;你准备怎么做?&rdo;
&ldo;那道密旨在林邝手中,很难揣测皇帝是否已经知情‐‐元祉也知道了此事,我与他虚与委蛇……他还打算做皇帝呢!&rdo;
太后低低笑道:&ldo;跟他母亲一样天真……还想用训政来诱骗我,难道他不知道,这世上最容易背弃的,就是誓言二字吗?&rdo;
她抬起头,目光坚决刚强,稳稳地看着他,&ldo;沛之,只有你了,只有你可以帮我。&rdo;
她声音不高,也不再哭泣,却是带着决绝的隐忍,郑重问道:&ldo;沛之,你的决定是……?&rdo;
仿佛过了一瞬,又仿佛已是千百年,王沛之长叹一声,道:&ldo;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总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出事。&rdo;
他沉吟着,又问:&ldo;你要我怎么做?!&rdo;
&ldo;京营上下,虽然隶属孙铭统辖,那些将官校尉,却泰半是你的袍泽部下,若能调动他们……&rdo;
太后的声音在昏暗中清脆入耳,王沛之却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不敢置信道:&ldo;你真忍心!皇帝是你的亲生骨肉……&rdo;
&ldo;亲生骨肉……?&rdo;
太后冷笑道,清脆幽雅的声音,在暗室中分外诡异‐‐
&ldo;生于皇家,便没有任何亲情和言了,更何况……&rdo;
她仿佛有所顾忌似的掩住了唇,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咳了一声,将话题转移道:&ldo;沛之,这世上只有你一人,愿意无条件的帮我……&rdo;
&ldo;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rdo;
她的声音伤感微渺,带着玄奥难懂的意味,在这秋夜中丝丝入脉。
……
第二日晨省,帝后联袂而来,叙话闲谈之后,太后正要回后堂,皇帝却紧赶两步道:&ldo;母后……&rdo;
他上前小心搀扶着,笑道:&ldo;昭云宫毕竟太过偏远荒凉,母后万金之躯,还是搬回慈宁宫为好。&rdo;
&ldo;家门不幸,出了这等逆贼……&rdo;
太后黯然道,又要垂泪,皇帝连忙宽慰道:&ldo;母后在宫中安养礼佛,朝中之事跟就跟您无关,又怎么算是您的不是……&rdo;
太后听得这&ldo;安养礼佛&rdo;四字,目光幽冷一闪,转瞬便恢复微笑,她叹道:&ldo;皇帝你的孝顺,天下皆知‐‐此事容后再议吧!&rdo;
她转身迈入后堂,凉风透过锦绣重幕吹来,她身上一阵寒意,不由的紧了紧身上衣袍。
皇后在旁看得真切,连忙取过侍女手中的曲襟长袍,小心披在她身上。
&ldo;皇帝昨夜宿在你那里了?&rdo;
太后笑着问道。她本以为皇后会粉面含羞,却见她垂头,泫然欲泣道:&ldo;他只是来坐了会,就离开了。&rdo;
&ldo;哼……他全无心肝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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