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寻常百姓家的宅邸陈设布置不一样的是,无愁山庄的这殿内,其装饰摆设等,竟给阿弦一种极为眼熟之感,起初她还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等乌管家将她领到主人坐下一张桌前之时,阿弦总算惊觉。
原来这堂中,从格局到陈设,竟都极为类似如今大明宫中的朝堂!除了上头并没有御座,只是摆放着一张寻常坐席,后面竖着一面纱制屏风,细看,竟然是阎立本的《太宗步辇图》。
阿弦唇有些gān,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乌管家道:&ldo;英郎君请稍作,我家主人顷刻便至。&rdo;
乌管家说罢离去,阿弦缓缓落座,听到外间风做虎啸之声,又想起先前所见的那鬼面人,心中疑虑重重。
呼呼作响的北风,越发衬得堂下静寂,直到极轻的脚步声传来,阿弦抬头看时,却见来者竟是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宽衣博带,束发木冠,从屏风之后转了出来。
他的两鬓已经斑白,双眼中依稀透出些憔悴颓伤之意,但就算如此,仍让人不禁想到,他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美男子。
阿弦本怀疑他就是方才自己在楼上惊鸿一瞥者,但却又立即知道不是,因为两人的身形不同,先前楼上所见者,身形较为纤弱。
但是不知为何,阿弦一见此人,居然想到了远在长安的崔晔。
阿弦起身见礼罢,中年男子望着她,写满了倦怠的眼中隐约透出一丝惊讶之色,旋即举手淡淡道:&ldo;英先生请坐。&rdo;
两人分主宾落座,中年男子道:&ldo;先生姓英?雍州人士?&rdo;
阿弦道:&ldo;是。&rdo;
中年男子道:&ldo;我是这山庄的主人,先生可以唤我无愁主。&rdo;
阿弦微微挑眉。
无愁主淡淡道:&ldo;怎么了,先生觉着这名字可笑么?&rdo;
阿弦道:&ldo;贵庄管家见面,连我跟内人的名姓都问了去,庄主却不肯以名姓相告么?&rdo;
无愁主道:&ldo;我的名姓丑陋,不似先生的名姓好听,就不必骇人听闻了。&rdo;
阿弦道:&ldo;名姓乃是父母所赐,就如身体发肤一样不容毁损,先生看似是个饱读诗书的人,为何竟然发这样浅薄的话?&rdo;
无愁主沉默了片刻,微微一笑:&ldo;说的好。但是英先生想必不知,这本是父母所赐的名姓,其实是可以改的。&rdo;
阿弦不解这话,正yu再问。无愁主忽然说道:&ldo;我先前听乌管家说,先生问起庄子外的人头?&rdo;
阿弦道:&ldo;正是。&rdo;
无愁主道:&ldo;听管家的意思,先生对我庄子所做,有不能苟同之意……&rdo;
阿弦道:&ldo;我只是觉着,这种手段有些过于激烈了。&rdo;
&ldo;那是先生没见过真正激烈的手段。&rdo;他道,声音里透着浓烈的无力之感,让人听了,仿佛也随之陷入了深深地绝望。
阿弦耳畔忽然响起奇异的惨叫,一声声,此起彼伏,无休无止,并非一个声音,而似千百声音连在一起。
撕心裂肺,像是什么抓在心头,一阵连皮带rou的刺痛。
无愁主忽道:&ldo;唉,不提那些无趣之事了,我一向隐居此处,竟不知外头是什么世道,先生从外头来,可否跟我讲解一二?&rdo;
阿弦敛神:&ldo;庄主想听什么?&rdo;
无愁主略一思忖:&ldo;不如,就说说如今天下……到底如何?&rdo;
&ldo;庄主的意思我并不是很明白。&rdo;
无愁主蹙眉:&ldo;先前经过庄子的人也曾说起过,什么如今天下黑白颠倒,牝ji司晨,弄得国不像国,朝不成朝,也难怪盗贼频出,百姓不安,先生觉着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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