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五千米长跑选手突然发现赛道只有四千米了一样,体力还根本没透支到极限,终点就到了。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会摔跤呢?现在的谨慎,只不过是要严谨地执行流程规定罢了他重新抬起头,看向办公桌后面的文兴东,注意到对方一脸的倦容后,他开口说道:“文总,今天就提前下班吧。”
“剩下的工作,也不需要您亲自在场指挥了。”
“这几天的时间,建议您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养足点精力。”
“毕竟,15号是大日子,到时候要全国直播的,很多境外媒体也会转播。”
“您作为总工,精神面貌一定要保证好,要不然,万一被他们抓拍到不好的镜头,他们肯定会大做文章的。”
听到助理的话,文兴东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看上去是一件小事,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其实又并不小。
那些媒体确实会故意在报道中丑化华夏科研和领导人员的形象,发展到现在,甚至逼得很多军方发言人在上台前都要先经过严格训练,控制自己的眨眼频率。
——当然,对文兴东来说,要求没有那么夸张。
但以他现在这衣服眼窝深陷,头发蓬乱的姿态,也绝对是没办法出去见人的。
至少得要理个发、补个觉、好好收拾收拾自己。
所以,助理的建议可以说很中肯,文兴东也没有拒绝。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文兴东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室,开口对还在办公的众人宣布提前下班,让手头没有紧要工作的人都回去休息。
众人欢呼雀跃,但他们的兴奋却并不是因为“下班”这件事情,而是因为,当文兴东说出“可以休息”这句话时,只意味着一件事情:检查结果一切正常,055号的最后冲刺,也一切正常。
有人兴奋地站起身来,冲着文兴东问道:“文总,时间还改吗?确定15号了对吧?”
文兴东点点头,回答道:
“没确定,这种事情哪有确定的!别问,做好自己的工作,等着就行了,生孩子啊这么着急?”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随即又有人问道:“文总,15号那天穿什么衣服啊?有统一标准吗?”
提问的是一名非军方背景的技术人员,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可以直接穿军装,但穿西装的话,又自觉有些不对劲,于是趁着文兴东在,便直接问了出来。
而这个问题也确实把文兴东难住了,他犹豫了几秒钟,最后回答道:
“西装可以,中山装也可以,厂里的制服也可以,没必要太多繁文缛节,保证形象良好就行了。”
“我不希望15号那天,有人被外媒拍到穿着吊儿郎当的,明白吗?”
“明白了!”
众人纷纷回答,文兴东又交代了几句,转身便走出了办公室。
他实在是太累了,也确实需要休息休息。
但跟着他一起走出办公室的人,却没有几个。
走到一半,他突然心有所感。
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副与他们正在讨论的东西格格不入的画面。
满屋子都是堆得满满的图纸和书,既杂乱又复古,如果有新人进来,甚至有可能以为这是哪家出版社的办公室。
说着难懂的上海话的老头趴在桌子上用铅笔和丁字尺手绘图纸,留洋回来的年轻人们在一旁围观,不时插上两句嘴,英语、中文、上海话夹杂在一起,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就参与讨论的人,恐怕听起来就跟天书一样。
大部分人喝水用的还是罐头瓶子,桌上摆着吃饭用的搪瓷饭盆、塑料饭盒,里面还装着早上或者中午没吃完的半根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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