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氿见状,默默脱下身上的毛氅,罩在了老人的肩头。
老人执着洞箫的左手一顿,终于抬起头来,淡淡看了她一眼。
浑浊微褐的眼底映着柏氿衣衫单薄的模样,见她神色如常,老人终于开口问道:&ldo;年轻人,你觉得我这萧,吹得怎么样?&rdo;
柏氿眨巴眨巴眼睛,面不改色的昧着良心赞叹:&ldo;老人家,您这萧吹得当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闻,扣人心弦,戳人脾脏……&rdo;惨绝人寰……
她在心中补充道。
柏氿赞得无比真诚,老人却怒了,怒得眼睛都睁大了一倍,&ldo;你叫谁老人家!&rdo;
柏氿一怔,当下改口:&ldo;前辈,您……&rdo;
&ldo;前什么辈!&rdo;
柏氿眉梢一跳,才开口:&ldo;那您……&rdo;又听这老人厉声喝道:
&ldo;我是你大爷!&rdo;
抽了抽嘴角,柏氿看着这位大爷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半晌,由衷赞叹道:&ldo;哎,大爷,您的身体真硬朗……&rdo;
气成这样都没厥过去,当真是硬朗,硬朗。
大爷见她如此真诚乖巧,挑着眉毛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满意了。
&ldo;说吧,你有什么想问的?&rdo;
想问的那可就太多了,柏氿正起神色道:&ldo;大爷,您为何会被公孙家关在这里?&rdo;
&ldo;嗯……&rdo;大爷捋着胡子,微闭着眼睛沉吟半晌,&ldo;这个故事,说起来可就长了……&rdo;
柏氿挺直了脊背,很是恭敬,&ldo;晚辈,洗耳恭听。&rdo;
晚风轻拂,只见大爷突然一笑,满脸深深浅浅的皱纹顿时攒成了一朵花。
柏氿一怔,只听他道:&ldo;可大爷我就不告诉你!&rdo;
言罢,这大爷当即起身,裹着她的毛氅脚底抹油溜得飞快,独留柏氿一人呆立风中,僵化成石……
半晌,她盯着大爷消失的方向,突然呲着白牙笑了笑。
呵,这顽劣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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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大爷莫名其妙总是躲着柏氿,缩在缺了瓦,破了窗的屋子里,就是不肯出来,像是担心她一气之下,要把那毛氅讨回去一般。
柏氿倒也不着急,她走到紫竹林里,握着薄翼短刀,闲闲砍了枝竹节,又在这竹节上胡乱挖了几个洞。
拿着这萧不萧,笛不笛的东西,柏氿在大爷的屋外站定,执着手中竹节放在口边一吹。
顿时有刺耳穿云之音直冲云霄,惊得竹林里的飞鸟吐着白沫,歪着舌头,一头摔到地上。
这尖锐不成调子的声音,比前几日那大爷吹的还要不堪几分。
柏氿却吹得甚是起劲。
她钻研了半生的杀人之术,从未学过什么音律曲调,如今吹着这似萧非笛的东西,端的是怎么难听怎么来。
这不堪入耳的声音传入屋里,屋里紧接着便传出一声巨响,像是有人受了巨大的惊吓,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连带着那椅子都被踹飞出好远。
半晌,就在柏氿掂量着那大爷是不是被她一不小心给吓死的时候,那大爷灰头土脸的踹门而出,伸出因为枯槁而显得极为细长的手指,指着她的鼻尖就要大骂:&ldo;你……!&rdo;
&ldo;我来给您送好吃的。&rdo;柏氿从身后拎出一方食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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