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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第1页）

杜夫人的娴雅、泼辣统统不见了影踪，只捂着脸哽咽得说不出话来：&ldo;都是我的错，我没教好他，我不该叫他去围猎，不然也不会惹出这事儿来丢了府里的脸。你怪我吧，别让他去，他只是个被惯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rdo;

&ldo;就是因为他不懂，所以才要叫他学。&rdo;朱国公叹道：&ldo;我固然生气他丢了我的脸面，但他也是我的骨ròu，我总是为了他好的。你别哭了，他过得几年回来，若是侥幸得个功劳，得了一官半职的，可不比现在好得多么?就这样定了。你有什么话，今夜可以和他说个够，明日一早，我便要送他出去，现在我先去请个假。&rdo;

他见杜夫人还想开口，冷冷地道：&ldo;如果你一定不同意，那也还有另外一条路可走。我明日就领了他，挨家挨户地去赔礼，承认他做下的丢人事，请大家看在他年轻不懂事的份上，都忘了这事儿，再给他一次机会。你觉得怎样?&rdo;

那和直接毁了蒋长忠又有什么区别?杜夫人绝望地看着朱国公越走越远，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出去。柏香指挥人将蒋长忠抬进去，回头见杜夫人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担心地上前劝道：&ldo;夫人，要不要去和老夫人说一声?现在也许只有老夫人才能让国公爷改变主意了。&rdo;

杜夫人回头，脸上的眼泪已经gān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冷静。她抬眼看着柏香身后那株已经落光了叶子的朱李，静静地道：&ldo;不必了，他已经下了决心，谁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心。就算是老夫人，也不行。&rdo;如果不出她所料，在朱国公过来之前，老夫人一定已经替蒋长忠求过qíng了，只能到这个地步。她再吵闹挣扎也是于事无补，不过是徒然惹得他更加厌烦，觉得她害了儿子，日后更不愿意与她商量事qíng而已。

柏香知她是决计舍不得让蒋长忠去边关吃苦的，便皱眉道：&ldo;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rdo;

杜夫人淡淡地道：&ldo;去军中，未必不是一条出路。&rdo;她进了屋，命柏香替她研墨铺纸，提起笔来，开始写信，须臾，写好了信，她小心翼翼地chuigān，封好，递给柏香：&ldo;你马上出去，把这封信jiāo给舅爷。&rdo;

柏香应了，小心地将信收入怀中，正要告辞离去，杜夫人抬了抬眼皮，道：&ldo;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一趟曲江池芙蓉园，看看义儿是否还在那里。如果在，就让他回来和他哥哥告别，若是不在……&rdo;她没有再说话。

柏香也不问她后面的话，行了个礼，悄悄退了出去。

杜夫人又坐了片刻，喊道：&ldo;来人，伺候我梳洗!&rdo;须臾，梳洗完毕，她换上了一身jg致华贵的衣饰，稳稳地走到蒋长忠的榻边坐下来，轻声道：&ldo;忠儿。&rdo;

蒋长忠早已经醒了，只是适才发生的事qíng让他无颜见人，他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便侧身向里，一动不动地装睡。听到杜夫人的声音，他的睫毛动了动，却不肯回过头来，也不肯出声。

杜夫人也不管他是否真的睡着还是醒着，只温柔地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道：&ldo;忠儿，适才你爹说了，要把你送到军中去历练两年……&rdo;

话音未落，蒋长忠呼地翻身坐起，尖叫道：&ldo;我不去!我不去!我才不要和那些浑身是汗，到处长虱子的莽汉在一起!&rdo;边说边将身边的瓷枕扔到地上去，狂乱地道，&ldo;这是y谋，他把我赶走，就什么都是他的了!娘，你要戳穿他的真面目，不能咽下这口气。&rdo;

杜夫人难过地扶了扶额头：&ldo;这件事定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你别怕，我已经给你舅舅写了信，他会照顾你的，你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你安安心心地呆上两年，好好上进，将来对你只有好处……&rdo;

蒋长忠听她的意思，竟然是站在朱国公那边，立刻翻身下chuáng，赤着脚往外面冲：&ldo;我会死的。我去找祖母!她老人家一定舍不得我吃这种苦头，任由我被人欺负的!&rdo;

杜夫人冷喝一声：&ldo;把他给我拦住!&rdo;

几个婆子立刻出现，将蒋长忠给拦住，蒋长忠疯狂地踢打着她们，杜夫人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打了他一个耳光，骂道：&ldo;不成器的东西!你是要我的命是不是?我现在只恨从前太娇惯你了些，不然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好，我不拦着你，我也不会再管你，你爹爱把你怎样就怎样!你去!你去!&rdo;

蒋长忠喃喃道：&ldo;祖母……&rdo;

杜夫人冷笑：&ldo;祖母，可不是你一个人的祖母。她若是能帮你，早就帮你了。&rdo;

蒋长忠红了眼圈：&ldo;外祖母，若是外祖母还活着，我……&rdo;

杜夫人的鼻子一酸，声音越发尖利：&ldo;你外祖母已经死了!&rdo;

蒋长忠梗着脖子站了片刻，慢慢蔫了下来，杜夫人长叹了一口气，道：&ldo;你不争气，现在只能退一步了，先缓缓，来日方长……关键是你要活出个样子来，不能再叫人瞧不起，不然你这辈子永远也别想承爵。他和我们可是有深仇大恨的，等他承了爵，你就等着他把我们娘儿俩死死踩在脚底下，永世不得超生吧!&rdo;

蒋长忠听到她肯定的语气，想起蒋长扬那张酷似朱国公，冷漠没有表qíng的黑脸，猛地打了个寒颤：&ldo;娘，我都听你的。&rdo;

杜夫人缓缓道：&ldo;那好，你要是还想保住命，保住爵位，就要听我的。等你父亲回来，你就和他说，你愿意去军中。若是你祖母舍不得你，你也要亲自和她说，你丢了家里的脸，也想学学真本领，是自愿的。&rdo;难道以为把人挤走，就有机会了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有的是办法让封世子这件事缓延下去，只要蒋长忠争气，她迟早能翻身。

曲江池芙蓉园畔，朱国公只带了一个随从，骑马缓步往蒋长扬的居所走去，到得门口，随从上前敲门。门子探头一瞧，忙不迭地将大门打开，请朱国公入内，然后飞也似地往里去报信。

蒋长扬正在听邬三说话：&ldo;何娘子今天中午到的，小的已经让人和她说过了，请她明日去西市看人。无名酒楼那里也定了雅间。&rdo;

蒋长扬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说话，忽听有人来报：&ldo;国公爷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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