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次你问我,有没有考虑过那些问题,馒头又说,我是考虑过的,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想,开饭馆好像很难,我一个人拼拼命吧,等你反应过来,我可能已经把它开好了,我们就可以坐在里头,做第一批客人。
没想到,等了这么久。他说。
他抬起头,和萱萱都是红红的眼眶,活像两只兔子。
一个月后,萱萱把她的店关掉、退租,馒头替她jiāo了一笔还算合理的违约金。
他们把设备都挪进馒头的那家店,一起打理生意。馒头用自己剩下的积蓄重新装修了店面,萱萱发明了几种新的口味。店的位置本来就很好,慢慢地,变成了那个胡同口的一个风景。
半年后,他们还开了分店。
我几乎每周都往他们那儿跑,名义上是帮助他们维护感qg稳定,其实是……
虽然炸ji是不太健康,但是好吃啊对不对!还不要钱。
白吃了一个月,萱萱拿着一个账单,让我付账。
我傻了。翻遍全身,只掏出十块。
馒头和萱萱一人一条胳膊,架着我往外走。
我拼命挣扎。不是说好开店一定不赶客人的吗?我喊。
你说过?馒头看看萱萱。
没啊。萱萱也看看他,你说过?
我也没有。馒头说。
我被他们两口子赶了出来。
合伙欺负老实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过我也没吃亏,我顺出了一包盐苏ji。
盐苏ji真好吃啊。我一边走一边吃,高兴得简直要飞起来。一回头,远远看到馒头和萱萱站在店里,脸上挂着笑,忙得热火朝天。
我忽然想起那天,我和馒头蹲在路边吃凉面,我问馒头,他开了店,萱萱怎么办。
她就是老板娘啊。馒头说。
☆白日梦咖啡馆‐‐午歌
在我还是个棱角凌厉的激扬少年时,曾有过一系列不着调的梦想:
其一是làng迹天涯,不恃劳作。靠卖软文或卜卦为生。&ldo;闲来写幅丹青卖,不使人间造孽钱&rdo;,生意兴隆时,携一二知己,放làng形骸,把盏浊酒,做些四六不通诗文;惨淡经营时,不失寒儒风雅,遍走瓮牖绳枢之户,化一碗海雨天风的斋饭。
其二是做一名畅销书作家。石康与村上chun树者还嫌太雅,最好能像西村寿行或者渡边淳一那样,写通俗、香艳、带着cult风范,擦出qg色火花的畅销大部头。文章不能太雅,要有一种贴地飞行的快感,飘着马路牙子上炒粉gān和鱼丝面的油钉子味。在居酒屋或夜宵摊会粉丝,签名、胡侃,讲重复了六七十遍的荤段子,聊老聃或禅宗,&ldo;一尘浑不然,万象尽结chun&rdo;。
其三是其一其二的衍生和进阶,我希望能成为一名九流的jg神导师。虽不能开宗立派却能坐拥粉丝三千。有五术的修为,有晶石的造诣,谈笑间拂去来者的伤饬与沉郁,chun风拂人,润物无声,然后收钱走人,拂袖而去,或鲜衣怒马或素面朝天尿遁于滚滚人流之间。
岁月如锉,如琢。人生并人生观被命运的鬼斧神工开凿之后,梦想也尘埃落定。十几年的工科教育把我培养成为一名根红苗正的机电工程师,每日与电路、螺栓为伍,与国标、条例为伍,青chun在条条框框中变成规矩方圆,jg神不再飘忽。虽然心智依然会拧巴,rou身依然会肿胀,只是行动涩敛,不再会被一绺文艺的东风一chui,就变成红杏枝头的chun色满园。
当然也有偶然。
大约一周之前,我在豆瓣上看到有个同城的&ldo;白日梦咖啡馆&rdo;放映电影的线上活动。我其实一直想发掘一两个这样的电影主题咖啡馆,于是关注了它的网页,于是发现了老板娘颇有些理想主义味道的文字:
&ldo;我想会一直记得2011年的夏天,因为在这个夏天,我做了两件事:从大学毕业,和开一家咖啡馆。&rdo;
&ldo;很久没有过这样纯粹的夏天,没有空调房,没有对着电脑昏天暗地。只是坐在店铺门口,看门口柚子树上的果实日渐饱满,看阳光扯着影子旋转,像一个暗号。有时候闲下来也看看书,然后听着房间里工人敲敲打打的声音,时间就这样被安静地消耗掉了。&rdo;
&ldo;咖啡馆的名字叫&lso;白日梦&rso;。我想有一些人,就像我自己,就是要始终不断地做一些白日梦,才能让生活顺利地进行下去。在最无助时给自己力量和勇气,让自己始终相信,那些存在内心世界里的,只有自己看得见的瑰丽图景。就像自己给自己灵魂塑造了一个结界,才能继续坚qiáng地在这个世界横冲直撞下去,是不是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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