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胜脸色青白,突然打断他的话,打量甘糙面露复杂,&ldo;你……你说妍儿从小痴傻?&rdo;
岳洛水点头,&ldo;是,方才沈玉萝说,将她放在山中放养,几乎无人照料。後来见她醒转,才又教她练倾城法力,叫她来对付我。&rdo;
说罢他倒有些不忿,&ldo;真是最毒妇人心,迁怒我也就罢了,却殃及妍儿,她对待那个捡来的养女倒比生女还好些。&rdo;
&ldo;养女……生女……&rdo;韩云胜喃喃自语,踉跄几步,他也曾恨过沈玉萝的辜负之意,所以当时以为找到的是她的养女,便未手软,狠心下手,也是抱了一分报复她的心理……
韩云胜心慌意乱,几乎不敢正面再看甘糙,&ldo;妍儿练就倾城法力前,是什麽模样?可是跟现在肖似?&rdo;
甘糙似乎终於意识到不对,不知想起什麽,紧紧盯着韩云胜苍老的脸,突然&ldo;呵呵&rdo;怪笑了两声,步步紧逼这个&ldo;父亲&rdo;:&ldo;那时堪称清秀,十三不足。眉眼稀疏,身子骨也很孱弱。&rdo;
她又咄咄逼人,&ldo;那个院子,有一口大水缸,院子角落里还有几株野生的甘糙,房内一张方桌,一个糙铺,是不是很熟悉?&rdo;
是,从听到他的声音开始,她就没有期待过这&ldo;父爱&rdo;!因为这声音她当时有多恨,现在就有多不想听到!
韩云胜後退了两步,脸色灰白,突然紧紧揪住自己的胸口似乎恨不得把心揪出来,&ldo;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我以为……我明明以为……&rdo;他怎麽也不会想到,那个被沈玉萝扔在山里不闻不问的孤女跟他有什麽关系!
&ldo;是爹对不住你,不该把你……送给小主人……练就阴阳玄鬼大法……&rdo;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缓缓闭上双目,痛苦至极。
&ldo;没有想到……我到头来,输了女人,还输了女儿……&rdo;
岳洛水跟他师出同门,虽然对他承袭的天地玄黄五行之术不感兴趣,但不代表不了解,只听到&ldo;阴阳玄鬼大法&rdo;,便想到了什麽,一把揪起他的道袍,跟他平视,&ldo;你说什麽?你用妍儿送给别人练功?&rdo;他惊疑不定,&ldo;怪不得沈玉萝後来让她利用小川练&lso;移花接木&rso;,你!──&rdo;
他恨不得把师弟碎尸万段,可惜最终下不了手。
韩云胜看上去并不好太多,整个人本来就苍老,现下更是又老了十岁,&ldo;早知今日,我当日怎会做出那样的蠢事?……只因当时她是天魔罗盘唯一选中的人,至阴之体,我才……&rdo;
原以为作践了旁人,其实到头来,作践了自己。
甘糙悠悠叹了口气,背过身去,不想再看任何人,身形单薄的仿佛要随风吹走。怨不得她,曾面对那般美貌的画像,期待自己的生母是一个怎样温婉的女人,迫於无奈丢弃了她,这点寻访身世的念想,算是给她寡淡的复仇生活增添了一些暖色,只可惜,有了,倒不如没有;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她已经不想去回忆,当初她&ldo;父亲&rdo;是如何指导别的男人毫无怜惜的破了她的元身,以至於牵扯出一系列的惨事。
不过看着眼前父亲愁苦苍老的面容,内疚的双眼无神惨淡写满绝望和仓惶,她冷笑了下:果真是天理报应?这或许比杀了他还难过吧?她本想讲一讲当初他们祸害过她之後她经历的惨事,可是看着他已经明显沧桑到快要寿终正寝的脸,她突然觉得无趣极了,打了个呵欠,不再言语。
现在不想算账,还有一个原因:她突然觉得自己十分介意,不想让岳洛水听见她遭遇过的那些事,她害怕这样美好的他会嫌弃她,因为在他眼里,她是画中走出的人。她喜欢这样强大的他,能宠溺的保护她。
她不想说,不代表别人也不想追究。岳洛水眼底一沈,逼问道,&ldo;师弟,你老实说,你是什麽时候投入了别人门下?我记得世人都说你云游散修,从未有你认主的传闻,你这个&lso;主人&rso;到底是谁?&rdo;
他心中实在是恨极了,看见甘糙这幅模样,必定受过极大的委屈,不管这个男子初衷如何不解内情,这个梁子算是结定了,他日後若是见到那个人,必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解心头恨。
韩云胜摇摇头,颓然:他多年前就明白,他失去了挚爱的女人,而现在他也明白,他是失去了这个第一次出现的女儿了,因为她的眼里,甚至连仇恨和厌弃都没有了,仿佛平静的他是路人,不屑於和他说一句话,&ldo;主人是个做大事的人……对不住,我不能说,之前我以为此一生对情已经了无牵挂,心如死灰……主人救了我一命,对我有再造之恩,辅助主人是我此生使命,我不能说。&rdo;
是,辅助主人是他此生使命……而女儿,却是他此生还不完的债了!
噗通一声,竟是韩云胜踉跄不稳,跪坐在甘糙身前,骨头像是散了架一般。
作家的话:
会否有人觉得虐啊,我觉得这对身体父母跟穿越本尊没什麽关系,女主应该没什麽可伤心的。
这个生父,他自己发现这个事实应该就很虐了吧,後面还需要让女主仇恨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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