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始至终,男人的表情都十分平静,布满了疲色的眉眼低垂着,左侧额角看起来受伤了,用一块纱布包着。 从公司大门一路走下阶梯,最后弯腰上了车。 短短十几秒的画面,周澄却几乎将每一个细节都看进了眼里。 他忽然觉得自己浑身发凉,所有的力气像是一瞬之间被剥离了躯体。 姜帆就坐在他旁边,女主持人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他也跟着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相同的一幕。 深知在这个节骨眼上看见这些,身旁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他几乎是瞬间就转过头,看向周澄。 在视线瞥到男孩之前,他心里已经断定会见到一副失控的表情。 然而等周澄的脸终于映入他的眼帘,他才发现,又何止是失控这么简单。 周澄脸色惨白如纸,微微张着的唇瓣肉眼可见细细密密的颤抖,眼里仿佛失去了焦距,就这么僵在那里。 有那么一瞬间,姜帆觉得他所认识的那个周澄,已经不在这副躯壳里了。 不等他做出反应,就见眼前的人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周澄!” 姜帆手伸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指尖堪堪撩到他的衣角,下一秒,便彻底失了手。 “对不起。” 留下这三个字,周澄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等等,周澄!” 姜帆起身便跟上去,脚却绊到放在身前的行李箱,无奈,只能推着两个行李箱迅速追了出去。 “周澄!” 偌大的候车厅回荡着他的声音,可男孩的背影却没有丝毫的停留,渐渐远离了视线。 姜帆眼里划过一抹痛色,脚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蓦地,面前忽然撞过来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 姜帆立马反应过来这人是冲着他来的,只是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浮现了一秒,他就被紧紧箍住了手臂。 “姜先生,我是贺总派过来的,请你跟我走一趟。” “滚!” 姜帆冲着男人便是一声低吼,想要甩开男人钳制在手臂的力道,却怎么也甩不掉。 比起一个训练有素的专业保镖,他一个普通人,二者力量差距的悬殊,几乎让他毫无悬念地落於下风。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弃抵抗挣扎。 黑衣男人大概是被他这样极力抵抗的姿态弄得实在没办法,再加上贺闵南之前的吩咐,只能拿捏着分寸去压制他,不敢使出全部的实力。 一番对抗下来,姜帆最终还是被制服了。 而周澄,也早就不见了身影。 周澄一口气冲出了车站,看到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时,才猛地停了下来。 混沌的思绪重新在脑海里变得清晰了起来。 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他撑着双膝,弯腰站在路边,因为刚才跑得太急而剧烈喘息着。他该怎么办。 缓过气后,这个问题率先从脑海窜了出来。 显然,就算他现在后悔了,也已经于事无补。 他预想过贺骁可能会陷入的境地,刚才的一幕,也不是没有在脑海里呈现过。 然而,他从未料到,当这一幕真正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会将他淹没。沈岩。 想起这么个名字的时候,周澄立刻拿出手机,找到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晌午时分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绵长的嘟嘟声更是听得人心生烦躁。 终于,电话那头被接下,传来男人公式化的嗓音,“你好。” 周澄听着听筒里响起的声音,深吸了口气,过乱的思绪让他一时间竟没办法迅速组织好语言。 好一会儿,他才艰涩从喉咙挤出的声音,“你你好,沈秘书,是我。” 那头静了会,“我知道是你,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澄心里着急,出口的话也就毫无章序,几乎是磕磕巴巴地说出了一段话,“是这样,那个,我在电视上看到了,贺骁骁叔,骁叔他的事,我想问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沈岩正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刚才要不是看见是他的电话,他现在能挂掉基本都挂掉了,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处理这些琐事。 “情况不是很好,”他沉着声,如实道,“警方手里掌握了一份对贺总十分不利的资料,如果处理不好,恐怕会造成无法预计的后果,我现在在联系贺总的律师团,准备申请会见。” “那除了律师,我能不能和他见一面?”周澄几乎是想也不想地追问道。 “很抱歉,按照法律规定,现阶段除了律师,家属和外人一律不能探视。” 饶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周澄也还是止不住那股失望的情绪往外涌。 他紧了下唇,落在身侧的手指一点一点蜷起,攥成了拳头。 大概是他有一会没出声,沈岩在那边安慰道,“不过您也别太担心了,贺总聘请的都是政法界有名的金牌律师,他们会竭尽全力为贺总摆平危机,还是有很大的希望的。” 周澄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也不敢多耽搁他的时间,闷着声回了过去,“我知道了,沈秘书,你去忙吧,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好的,您保重。”暗潮涌动 另一边,贺氏集团大厦内。 一场紧急召开的股东大会刚刚结束,环形的实木会议桌旁,众人陆陆续续起身离开会议室。 主座的转椅上,贺闵南惬意地交叠着双腿,倚着靠背,修长灵活的手指间夹了只签字笔,时不时转动把71)。 他半耷拉着眼帘,看着身侧一张张或阴沉或凝重的脸走过,唇边始终勾勒着一道浅淡的薄笑。 两个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男人挂着一脸同样油腻的笑容迎了过来,哈哈笑道,“闵南啊,恭喜恭喜啊,不枉你在你二叔手底下憋屈这么多年,你今儿个也算是盼出头了啊。” 贺闵南从容地推椅子起了身,掸了掸身上一尘不染的西装,薄唇挑起唇角,慢条斯理地笑着,“哪的话,要是没有孙董和王董的鼎力相助,我今天能不能坐上这个位子,还是个未知数呢。” 都是商场上游刃有余的老狐狸,说起客套话来也都是一套一套的。 被叫做孙董的老男人咧嘴哈哈一笑,看向一旁的王董,“你瞧瞧,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爱装谦虚。” 王董,“老孙啊,这你就不懂了吧,人闵南是在抬举咱俩,你咋还不识相了呢。” 贺闵南俊颜噙着盈盈的淡笑,“今晚在红坊组了个局,到时候两位老董可一定赏我个面子。” “赏,一定赏,哪能拂了你的面子。” “就是,就算为了敬你杯酒,我们也得去不是。” “那就恭候二位了。” “哈哈哈好好,晚上见。” “晚上见。” 两人一走,贺闵南脸上噙着的淡笑还没散,一回头,陡然撞上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 他唇侧的笑意淡了淡,不卑不亢微微颔首,“爷爷。” “哼,”贺文峰冷眼睨着他,喉间溢出一身冷哼,身上一套笔挺的西装,额上斑白的鬓发都往后梳成了背头,背着手慢慢踱步走到他身前,“少在那些有的没的上面浪费心思,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要有一个集团负责人的样子,要是做不好,我一样可以拉你下来换别人上,别以为是我亲孙子就能懈怠,更别以为我会纵容你。” 贺闵南落在身侧的手指不动声色地蜷了下,干净利落的俊脸轮廓似乎也紧绷了几分,低着头淡声应道,“是。” 贺文峰漠然看了他一眼,脚下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空荡荡的会议室随着他的离开彻底静落了下来。 贺闵南抬起头,目光漠漠,眼底一片阴鸷的寒冰凝结,在昏暗的光线下若影若现。 他转身,长腿还没走到门口,手机忽然在裤兜里震了起来。 拿出,看了眼上面的备注,按下接听。 电话一接通,那头便传来一道妖娆懒漫的女低音,“恭喜哦,终于如愿以偿了。” 贺闵南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走廊一侧是整面的玻璃幕墙,今天天气大好,万里晴空蔚蓝无云。 他勾唇一笑,单手落入裤兜,信步走向电梯,“我这边才结束,尹小姐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阿,这还用得着别人通知么?”女人低低哂笑,妖冶的嗓音有种刻意捏着嗓子说话的感觉,“难道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二叔人都进去了,你爷爷除了你还能指望谁?” 贺闵南没接她这话,走到电梯前,按了下楼键,淡淡问道,“打给我什么事?” 那头也没藏着掖着,门见山地说了,“晤,有时间么?一起吃个午饭呗?就当是庆贺你事业更上一层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向两边匀速划开,贺闵南抬腿进去,顺手按了自己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晚上我组了个饭局,不如到时候一起?” 那头却是不满的轻哼,“啧,才不要呢,你要是只和我一个人,我倒是没意见,要是和那帮糟老头子那还是算了吧,不是调笑我,就是拿色眯眯的眼睛盯着我看,烦死了。” 贺闵南英挺的眉心拧了下,低眸扫过腕上的手表。 他深眸沉凝,似是在斟酌什么。 大概是他没有立即应下,女人察觉到了什么。 无线电那端,女人嫣红饱满的唇勾了勾,轻笑出声,“怎么,有约了?” 贺闵南闻声回过神,平静的语气听不出波澜,“没,我订地方,还是你有想去的餐厅?” 女人也没拆穿他,“嗯还是我来吧,你们这些男人对于不喜欢的女人,都敷衍得很,挑的地方一点情调都没有。” 贺闵南低笑,“尹小姐,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二叔那么讨厌你,至少我还是很感激你的。” “是吗?”女人似是不以为然,娇笑了一阵,“可我怎么觉得你感激我和你讨厌我并不矛盾?” 到达楼层,贺闵南走出电梯,不少员工刚好要进电梯,见到他,纷纷打了招呼。 他点头应了,薄唇始终如一地轻挑着,一双桃花眼却是寡淡得很,“何必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呢尹小姐,虚与委蛇一点,对你我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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