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机停机了,难怪顾重光一个电话也没打来过。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没什么闲心再慢慢逛回去,我还是选择了就近的车站,尽可能缩短他等待我的时间。虽然我曾经无意识地等待了他那么久,但是等我渐渐有了他进入我生活了的这种意识,还是不想让他跟我等待的一样久。
我时常给自己的这种现象下一个别扭的结论,就是我还并不那么深爱他,我只是在替死去的顾昕昕,把他应给的亏欠的那些时光全都加倍补偿回来。
陈倾心的外套袖口颇大,风轻而易举地进攻,我抱着双臂搓了搓。刚才好不容易想了点别的能够让我分身,这时候孤寥的车站突然出现的一个黑影把我的警惕心又猛地勾了回来。说那是黑影一点错也没有,我刚才乍一眼瞥过去除了黑色什么也没瞧见,直到他故作随意地绕到我面前看了看我的脸。
黑暗里他的长相没放出异样的光彩,不过只是平平的一眼,我也不能妄加定论,我只能记住他有一双有人情味的眼睛,没有刘海覆盖的额头在寒风里光洁得有些生硬,在看到我样貌的那一霎那礼貌地低垂了下去,然后缓缓地朝车流声和被飘雪模糊的人群里走去,僵直逞强地融入这个失落的圣诞夜。
杭州很少在十二月就下雪,圣诞的铃铛和商店橱窗透出的橘黄灯光,挽着手的情侣和牵着孩童的夫妻,都残忍地把这个黑色的背影孤立得特别诗意。我奇怪的直觉总是很容易胡乱地揣测,或许这个追求者并不为她的样貌和冷淡的独特个性而来,他更像是为了自己而来,因为等不到一个人,和等不到一个人来救自己,区别是很大的。
就像是等着消失的陈逸的我,和在大火烫热里等待着陈逸的手的我。是截然不同的绝望。
我总是很容易在没有情节的孤冷场景里想起这个带给我生命里第一场关于悸动和浩劫的爱情的人,特别是在今天,彻骨的伤怀将我紧紧拥住,甚至还吐着寒气轻轻抚弄我的头发。不知道是他太特殊,还是关于他的日子太特殊。可是我还是很不甘心的记起,这个浪漫拥挤的节日,是十几年前那个有一双清冷眼眸的人诞生的日子。
再定睛望了望,那个黑色的背影已然完全没入街景。果然,一个人的情绪再大,也大不过旁人的世界,一个人的思念再长,也长不过时光的蹉跎。我们那么多年轻的孤傲得自以为别人都不明白的小愁绪,其实就像圣诞夜落进发丝间的飘雪,凉得丝丝入扣,却终究也只能凉透自己的心,罢了。
罢了,你正在庆祝的圣诞夜,会不会偶尔也有一两片关于我的飘雪,悄悄藏进你被时间整理过了的发间。
下了公交车,在公寓门口就碰见了顾重光的车,他打起的车灯照亮了前面还在飘落的雪,带着点迟疑的喇叭声冲我响起,我正纳闷他一向视力不差,然后又反应过来,一定是因为这个来得太唐突的造型。
——怎么这么晚?
——哦……我去剪了个头发。
我总是不喜欢说谎,也总是喜欢忽略掉一些细节,因为有些在我们眼里正义凛然的肝胆相照,到了大人的眼里就只剩下“胡闹”两个字,即使顾重光看起来不属于这些迂腐的大人里面,但一年多的时间还是没能让我们之间的关系上升到知无不言的地步,有些墙有些隔阂,在两个人多年的沉默拉锯里被建立起来了,我一个人单薄的肩膀,是怎么也撞不倒的。
——比以前好看了。
——是啊,杳杳你这样好可爱哦。
接过后座应和的小安阿姨递来的热奶咖,她的脸贴着灰色的椅背边缘朝我眨了眨眼,然后不知道收到什么讯息,又乖乖地靠回了后座,像个被宠溺的乖小孩。我下意识地瞥到了顾重光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那从略显粗糙的纹理里,反出的不易察觉的珊瑚色油光。
说实话,这一年多里,我根本就没见过顾重光的那个女人,而且他似乎也没有让我见她的意思,所以我原本想好的要替邓心出的那口恶气,在觥筹的光阴里具体出冷漠的眼神和恶毒的语气,可是最终没能执行的沮丧一度让我觉得顾重光是刻意在磨光我的耐心。
但是我从邓心那一夜邓心抱着我对我说的那些话里,知道了顾重光离开她是早有预谋的事,换句话说,他对那个女人绝对不是只图一时的新鲜感,甚至可以很恶俗地说,他是在与邓心的婚姻里找到了跟那个女人的真爱,才会毅然决然地出轨。
那么难道让顾重光做出这么背离道德的事情的女人,竟然只能抓住他的心这么几年吗?还是说,出轨是男人被现实打磨出来的常态和消遣?
我忍住跳车的冲动,双手紧握着劝自己想太多,只是看错。
2009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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