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看了?一会儿?,轻轻摇头?打断他,“我不认识这种花。”严霁楼露出迷惑的眼?神,他低头?笑了?一下,“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毕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有些细节出问题,在所难免,咱们?以后慢慢回?想?,一定会想?起?来的,或者,不想?也行,旧的东西也不全是好的,该扔的趁早扔掉。”“大人恕罪,时辰到了?,民妇应该回?家去了?。”严霁楼脸色忽然阴沉,手里的红袖玫瑰死死捏紧,花梗上?的刺没有修剪,一根一根扎进了?他的掌心,溢出几点鲜血。“你不打算原谅我,对吗?”“民妇一介草民,大人是京城来的提督,如何敢称原谅二字?”严霁楼看向她的脸,多年未见,她也和从前不一样了?,两颊上?的婴儿?肥消失,那种模糊的秀气褪去,变成一种清晰的美丽,他记得她的眼?睛是内双,现在那纹路却很深刻,眉毛粗糙的毛流被修剪顺贴,眉峰高?高?挑起?,像是一种挑衅的神情。“我不知道我不在的那会儿?,你姐姐跟你说了?什么,但是我并?没有攀附豪门,发?生过那样的事?没错,但是我并?未负你,我一直都没有成亲,其实我不是要故意骗你,我太蠢了?,连自己?也骗了?……”他一时想?说的东西太多,语无伦次起?来。“请大人自重。”绿腰打断他。严霁楼笑了?一下,“好吧,我知道这些年,你一个人流落在外,心里有怨言,我愿意等。”“民妇已?经成亲了?。”严霁楼彻底愣住了?,他站了?良久,手里还握着玫瑰带刺的长梗,时间?太长,他已?经忘了?手心的疼,一步一步靠近她,“嫂嫂,你真的要同我如此?”如此生分。绿腰面容冷清,语气僵硬地道:“我不认识大人,更不认识大人的兄长,还请大人不要再称呼我这两个字。”不叫嫂嫂?严霁楼像是听到什么好玩儿?的事?,他很愉悦地弯了?眉眼?,“那你为什么还叫绿腰?”“我叫六幺。”绿腰冷漠地纠正他,“店里的牌匾上?写了?,六幺居。”严霁楼冷笑,一侧眉峰轻挑,“行吧。”他似乎有些疲惫,终于放弃这场缠斗,转身重新回?到窗前的座位上?,落在那张紫檀木的太师椅里,身姿有些蜷缩,不像她刚来时,那般端正挺拔。“民妇告退。”绿腰说完,打算退出这座清冷的雪洞。“明天换一种香,今天的安息香,我不喜欢,它让人说胡话。”隔着屏风,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绿腰看着紫铜香炉里袅袅燃烧的安息香,扭过头?,对着屏风上?的半扇冷绿说道:“我愿意将钱全款退还,贵府的生意,我做不了?。”里面又是一阵沉默。“难道六娘子?平日就是这么跟人做生意的吗?出尔反尔,可是生意场上?的大忌。”他故意叫她六娘子?,而不是像旁人那样称呼姓氏,恐怕是为了?故意讽刺,绿腰不以为意,“世间?事?千变万化,总有人力难为之处,适时变通才是长久之道,若知道前方是死路,还要一厢情愿走下去,只会害人害己?。”“你的口舌很伶俐,确实不像我的寡嫂,她是安静老实的女人,和人吵架都要教,我总是怕她被人欺负了?,要是能像你这样,我也就不用担心了?。”这回?绿腰垂下眼?,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过了?会儿?,声音有些放缓,听着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只是在喉头?,刻意地裹了?一层笑意,“安静倒罢了?,老实可不是什么好词,我想?,你这位寡嫂过去一定受过很多委屈,只不过从没有人知道罢了?。”这下轮到里面沉默了?。“安息香太聒噪,明天点沉水香!”声音里明显带着怒气。这次绿腰再没有回?答,她觉得自己?的话应该说得足够清楚。她径直转身走出房门,下了?台阶,此时已?至薄暮时分,在月光下,满园的松柏影子?如同水藻起?伏。提督府离故衣巷有挺长的一段距离,回?去需要搭车,幸亏城中交通发?达,只要肯花钱,哪里都能去得,她搭了?一辆马车,回?到家中。刚下车,就有人守在店门口。绿腰看了?一下,是个陌生人,这人也看见绿腰,主动迎上?来,称自己?是经纪行的,“这是您签过的契,假如违约的话,需要三倍赔偿。”绿腰想?起?来,确实,她只逞一时口舌之快,倒忘了?自己?立过契约,当时她想?得简单,几个月,弹指一挥间?,钱就到手了?,现在看来,倒是给自己?挖了?个坑。三倍的价,对她来说确实价格不菲,但是真的负担起?来,也不是不能,只是想?到两个孩子?马上?要进学,秦嬷嬷身体不好,最?近一直在服药……这么想?起?来,日后花钱的地方还有一大把,自己?扩大店面的打算什么时候才能落实。绿腰疲倦地按了?按额头?。“提督府的人说,从今以后,每天隔日早晚,会派车过来接您,”那人把帽子?扣到头?顶,“明天要用的是沉水香,别忘了?带上?。”为什么在那里不说,一直追着她回?到家里吗?她想?,从前的小叔叔已?经不在了?,这位严大人,是个很难对付的家伙。早上天还?没亮,马车就停在门口。青色的油布篷,红色马鞍,车辕上存着朵朵云纹雕花,不?知情的人路过驻足,指指点点,以为有人即将去参加宴席。为免去类似的无端猜忌,绿腰只好很快爬上马车,赶车的是一位老人,背影粗糙寡言,路上也不?讲话,绿腰自己有心事,自然也不?肯说话,于是这么一路便沉默着。还?是昨天的院子。她进去的时候,里面仍旧是空空荡荡,只有头顶繁匝的枝条中,不?时传来几?声鸟鸣,连虫子都?是寂静的。屋子的主人似乎不?在?,书案上的墨笔搁在?青瓷笔洗上,砚盒里的墨汁仍然盈润,博山炉里剩余的残香凝成暗灰,昨夜应该烧了挺长?时间。门口多了一架黄花梨的长?木架,上面挂满长?袍短衣,甚至还?有官服,绯袍上面绣着白鹇,另有一条玉带。怪不?得进来之前,管家告诉她今天不?用去管园林和水榭那些地方,大人另有任务交待给她,原来是为这些衣裳熏香。绿腰问管家要来了熏笼和熏炉,熏笼是竹条编的圆笼,口朝下倒扣在?熏炉上,衣服搭在?熏笼外。熏衣之前,她先放了一盆热水在?熏笼里,将衣服浸润,再点燃熏炉里的香材,这样?衣服中的香气能保持几?天都?不?消散。她活做得细致,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衣服熏过两遍,正要再用香珠擦拭袖口和领口的时候,屏风后?面传来声音。“把?衣服给我。”原来他还?在?,绿腰心里跳了一下,将衣服叠好,放在?红木漆盘里,端进去给他。里面靠墙摆放着一张黄花梨月洞形架子床,没有设床帘,一眼可?以清晰地看见床上所在?。原来他还?在?睡觉。这会儿坐在?床上,手?里端一个青花瓷碗,正仰头汩汩喝水。“站那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他喝完水把?碗放到一边,身上的白色里衣敞开,露出大半清瘦的胸膛,头发散开来,虽然戴着明丽的耳坠,却一点都?不?显脂粉气。“过来。”绿腰走近,把?手?上衣服连着漆盘递给他。严霁楼拎起绯色长?袍,“知道我要穿,你还?把?它叠起来,嫌活太少?了吗?”说完,又拿起白色中衣,将领口凑近轻嗅,摇一摇头,“不?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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