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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第1页）

人都是随着环境而改变的，就拿鲁迅和周作人两兄弟来说。

年轻的时候，周作人激进无比，写文章骂人的能力丝毫不弱，而且还喜欢指名道姓的骂。可张作霖挥舞屠刀杀了一批，周作人马上认怂，现在改行吃斋念佛写文艺散文了。

而鲁迅以前则比较怕死，危险的事情他坚决不干。可真正国难临头，鲁迅的腰板挺得越来越直，他的朋友被屠杀得越多，他说的话就越大声，现在已经成为左翼作家群体的精神领袖。

林语堂和鲁迅聊天的时候，宋美龄也在跟常凯申说家常话，把周赫煊关于法家的解释阐述了一遍。

常凯申联想起国内情况，闭着眼喃喃自语：&ldo;法、术、势，三位一体，这是帝王之学啊，令我茅塞顿开！以前那帮学者都是酒囊饭袋，说什么法家就是依法治国，简直胡说八道，搞得我都不喜欢法家了。&rdo;

常凯申念书不精，对传统文化一知半解，但却是个忠实的传统文化拥护者。他的理念还是洋务派那一套，什么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希望在传统文化中找到治国理念。

现在听到周赫煊对法家的解释，顿时引起常凯申的兴趣，睁眼把副官喊进来：&ldo;明天有什么安排？能不能抽些空出来？&rdo;

副官立即回答：&ldo;委座，你明天下午有时间。&rdo;

常凯申吩咐道：&ldo;那好，你通知周赫煊一声，让他明天下午来憩庐……算了，还是我登门去找他吧，这个人吃软不吃硬。&rdo;

第五百一十五章策问

常凯申穿着一身中山服，挺直腰板坐在沙发上。这是他一贯保持的对外形象，除非在亲人或心腹面前，常凯申永远都站得直、坐得正。刚开始有可能是装的，不过装了几十年也就成为习惯。

周赫煊就显得吊儿郎当了，他斜倚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问：&ldo;委员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rdo;

常凯申也不在意周赫煊的态度，端起茶碗道：&ldo;我听贱内说，周先生对法家思想颇有研究，所以来请教一二。&rdo;

周赫煊笑问：&ldo;委员长一向推崇心学，怎么也对法家感兴趣了？&rdo;

常凯申一辈子最推崇的就是王阳明，在几个月前，他还把阳明心学定为中国的立国精神，公开演讲道：&ldo;要知道日本所以致强的原因，不是得力于欧美的科学，而是得力于中国的哲学。他们日本自立国以来，举国上下，普遍学我们中国的是什么？就是中国的儒道，而儒道中最得力的，就是中国王阳明知行合一&lso;致良知&rso;的哲学。他们窃取&lso;致良知&rso;哲学的唾余，便改造了衰弱萎靡的日本……&rdo;

常凯申晚年困居台湾，除了写日记强国以外，也耗费很多精力来研究儒学，还写了本书叫《科学的学庸》。可惜蒋先生学问有限，各种寻章摘句、牵引附会，根本没有自己的独特见解，而是挪置引用儒家传统学说，把修身治国之道概括为八项条目，即：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面对周赫煊的疑问，常凯申笑着解释说：&ldo;阳明心学自然是立国之基、做人之本，但君子博采众长，多了解一下其他学说亦非坏事。我对法家的法术势三位一体比较感兴趣，周先生可以详细说明吗？&rdo;

周赫煊有大把时间跟常凯申瞎扯淡，他笑道：&ldo;&lso;势&rso;是&lso;法&rso;和&lso;术&rso;的根基，君主有了权势，才能制定规则和玩弄权术。比如明末的崇祯皇帝，他在位的后期其实已经失了&lso;势&rso;。皇帝失势，则大臣和武将都阳奉阴违，大明的国法被肆意破坏，再高超的权术也无法施展。&rdo;

常凯申点头道：&ldo;请继续。&rdo;

周赫煊笑道：&ldo;再来说&lso;法&rso;，&lso;法&rso;是&lso;术&rso;和&lso;势&rso;的维系者。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有了规矩，臣子和百姓才能各行其道，就像火车行驶在铁轨上。一个君主再有权势，如果任意破坏规则，那必然引起群臣反弹。史书上讲的所谓无道昏君，正是特指那些不守&lso;法&rso;的帝王。儒家所说的伦理纲常，其实也是一种&lso;法&rso;，共同约束皇帝和臣子。&rdo;

&ldo;无道即无法，这个说法很有道理。&rdo;常凯申点头道。

周赫煊又说：&ldo;剩下的就是&lso;术&rso;，&lso;术&rso;是&lso;法&rso;和&lso;势&rso;的执行者。它可以是帝王权谋之术，也可以是国家的施政方针。比如教育部刚刚颁布的那个《短期小学办法》，就是&lso;术&rso;的一种。现在中国的情况很难实现全民义务教育，又有无数的大龄失学儿童存在，因此在推行义务教育的时候就要讲究策略，短期小学教育是个很好的办法。&rdo;

常凯申思考了片刻，问道：&ldo;那你说说，我现在的法、术、势如何？&rdo;

这个才是重点啊！

周赫煊笑道：&ldo;我不敢说，说出来你要生气。&rdo;

&ldo;今天只是学术讨论，不掺杂个人情绪，周先生但说无妨。&rdo;常凯申道。

周赫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直接来一句：&ldo;委员长，你正在失&lso;势&rso;。&rdo;

常凯申脸色有些难看，忍着怒火道：&ldo;怎么讲？&rdo;

周赫煊没有理会常凯申的脸色，说道：&ldo;&lso;势&rso;无常形，它是多方面的结合体。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都非常看重&lso;道统&rso;，&lso;道统&rso;代表着民心。说穿了，就是官员百姓对统治者的认可，只有被大多数人由衷认可，领导者才有最稳定的权威，正所谓&lso;得民心者得天下&rso;。曹操为什么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因为汉室道统未失，汉献帝的权威仍在，曹操需要借皇帝的&lso;势&rso;，才能施展自己的&lso;术&rso;，推行自己的&lso;法&rso;。&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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