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他说:“梅三姑娘,你不是很想念齐公子吗?你的齐公子心里也念着你,故而托我将你带去中都完婚。”对着她,装也不装,直接按着北地的习惯,称呼中都。见梅允慈不上当,他又说:“梅三姑娘,方某只不过请你帮这个小忙。须知,嫁给元应时,便是北地主人的正经夫人,日后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帮了方某,方某何尝不是在帮你?”最后竟至于变脸,撂下狠话,再不劝诱:“无知小儿!你以为如何算议和?不过是皇帝求元应时放自己一条生路。你兄长为使节,不定受了多少屈辱!如今你随我弃暗投明,尚能保你兄长一命,到日后禄城破,跌落污泥时,可别后悔!”从这些话里,梅允慈终于隐隐约约地知晓,方必行此行是去投敌。如今的元应时,已不是当年的齐朔。她的兄长以使节身份前往北地,非是招安,而是求饶。他背负朝廷使命,尚且无能为力,她不过是当年仰慕他的女子之一,又如何能动摇?她脾气素来火爆,既知从前事已无法挽回。便撑着十足的高贵气势,与方必行对骂:“呸!无耻老贼,你自己晚节不保,便花言巧语,颠倒是非。我梅家子孙自有风骨,决不做通敌叛国的无胆鼠辈!”“自有风骨?哈哈哈哈哈!我原以为,只有我那好学生,你那好兄长梅子持,才会抱着如此愚蠢的幻想,没想到梅家还有一位!”方必行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梅允慈从此,便不再说话了。正是她从这时开始的安静,使方必行认为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变得温顺了起来。最终大意放跑了她。逃离后,梅允慈记下了方必行所处的地方,怀揣着这个秘密,一路跌跌撞撞,躲躲藏藏地向北方走。她想,她的兄长正在北地,她要找到他,告诉他这件事,让他调兵追上方家诸人,为朝廷铲除叛徒!其中吃过的苦,自然是难以尽言。可她哪里能知道,朝廷早就知道了方必行的不臣之心。只是消息封锁,她这样的深闺女儿,如何得知?甚至还带累了她的兄长,解下尉陵城中的一切职务,押解进京待审。她哪里能找到他!不幸中的万幸,她虽没机会找到兄长,但辗转一月之后,终于碰上了周静的军队。确切地说,是带着亲卫,轻骑出城的柳镜池。柳镜池是韶声兄长。虽在家时,他专心读书,与韶声并不多交集,但对于梅允慈,这位算得上是亲妹韶声唯一朋友的梅三姑娘,还是有些印象。年节走动时,他们有过几面之缘,他便记住了她的样貌。梅允慈长得也漂亮。她与一身软肉的韶声不同,反倒是与堂妹韶言一般的,纤弱的清雅美人。虽然身上破破烂烂的荆钗布裙堪可蔽体,露出的皮肤上满是脏脏黑黑的污渍。多日未洗的头发板结成绺,稍稍一扯,就会变成炸开的一团,里面藏满了风沙、泥土和灰尘。柳镜池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梅三姑娘?”他翻身下马,对她说。当时,她不眠不休地赶路,实在是太累了,正毫无形象地坐在路边歇一歇脚。直到见了柳镜池,梅允慈才终于明白一切。她以为:拿着方必行通敌的证据,及方必行贼窝所在之地,向朝廷陈情,就会有神兵天降,铲除叛贼,荡涤天宇。而这样的场景,只存在于她的期望之中。方必行之事,朝廷早知道了。不需要她的密报。当然,她也从柳镜池口中,听闻了兄长如今的处境。一时间,又是羞愧,又是懊悔。悲愤交加之下,她趁人不备,突然拔出柳镜池腰间利剑。剑锋出鞘,铮然鸣响。她决绝地架住剑,向自己的脖子横抹过去。“你干什么——!”电光火石之间,柳镜池竟空手握住了剑刃,将它扯离了她的脖颈。鲜血很快漫了出来,染红了整个手掌,顺着剑身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梅允慈从未近看过这等血淋淋的场景。恐慌之下,一时间软了手腕,再握不住剑柄了。“嘶——!”柳镜池强忍着痛意,努力维持着表情,不愿失了风度,将手上剑一把扔开,用另一只手,掐着手掌止血。梅允慈再顾不得自戕了。她忙忙跑向柳镜池身边,想为他找些东西,止血包扎。可身上衣裙污糟,无处可用。“来人,来人啊!”她抬高声音大喊道。想要柳镜池的亲卫来帮忙。“用……用这个。”身前的柳镜池却虚弱地开了口,哆哆嗦嗦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帕子,人却转过脸去,不敢看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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