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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终有遇见之时（第1页）

你不得不做出选择，即使你已经有了答案。人往往迷茫而不自知，以为很坚决，其实一直在摇摆。本田的官邸坐落在皇宫不远处，所以他很难想象那个人能够如此淡然地坐在自己家的庭院里，穿过几条街就是皇宫，他显得那么闲适安静。本田菊想，他是真的如此镇定自若吗？犹如他在费尔登见过的那个广场上的大钟，厚重敦实。回想起以前，他也曾这般安静地坐于危乱之中，浑身鲜血，满身泥泞。不知怎么的，本田菊就这样会想起了以前的什么，蔚蓝宁静的天空突然充满了血色，蔓延的鲜红到处都是，一丝丝粘稠的液体顺着他的身体向上爬。　　“啊！”　　不经失声叫了出来，本田菊向后退却了几步。手微微抖着抱住自己的脑袋，他有些不之所错。记忆中经常会出现这样的画面，可他忘记了，他记不起来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拥有它了。除了跳跃的红色以外，他无法得知任何东西。不知何时，依然还以王春燕的身份生活着的王耀的手轻轻抚上了本田菊冰凉的面庞，抹去他额头上那些豆大的还珠，他身体前倾。　　“怎么了？”声音温柔得让本田菊无法辨认。　　本田菊稍稍向后退了些，他再次固定好自己应该有的姿势，不让失态过于明显。他依然能感受到王春燕不温不火的视线，一股莫名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　　“没…没有，耀…啊，春燕姐。”　　王耀也不应答，只是细细盯着本田，想看出些什么来。本田菊甚是不安，他不希望自己的噩梦，自己的这种状况被她知道，但或许他早就看出些什么，只是没有戳破而已。　　“没事便好，少想些有的没的。”　　“嗯……”　　王耀转身进屋，思考的弧线让他忽略掉了本田菊那焦虑不安的小动作。走到茶几旁，他随手拿了块小点心含在口中，苏润的口感让他不经伸了舌头舔了舔，就在前几天他还因为脱水昏倒在了哪个荒郊野外，几天过去，他硬是凭着毅力找到了自己在京城的暂居地。一个人的日子他习惯了，躺在林中小屋的床上，他闭上眼睛开始想些事情。　　自从得知自己的分身已死的那一刻，他就在等待他留给自己的结果。终于在这一刻，他领回了自己的那个灵魂，还将他的心和记忆收回了自己的体内。想到这里，王耀不经有些得意，还好本田菊够听话，按他的意思将关于分身记忆的重要之人也带了过来。在知道如何运用魔神力量的时候王耀就已经想好了，作为自己的分身，那个代替自己被流放去费尔登的王耀，无论是他的记忆还是他的过往，都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为了他的理想，为了能够使用魔神的力量他需要这么做。所以他从没怀疑过自己的判断和行为，让本田菊带亚瑟来，就是为了杀了他。　　没错，就是为了杀了他，为了亲手杀了他得到开启鬼瞳的条件——完整的灵魂和见血的记忆。不过，老天看来还是需要考验一下他。当大量的记忆灌入到王耀脑中时，他本以为需要忍受只是瞬时的痛苦，但那些记忆却偏偏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中，原本什么都不曾见过的王耀的记忆画面中出现了那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他的笑脸他的撅嘴他的闹别扭以及温存，都让他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更重要的是，拥有了分身的记忆后，他了解了亚瑟的真诚和无私，那是一个真正爱他的男人，甚至有时候会烧伤自己。王耀是个善良的人，他可以去猜测自己所不了解的人的心机，可以把他们想象成坏人杀死。可是他太了解亚瑟了，他要怎样才能做到将那样一个人置于死地呢？那是他自己的分身用生命换来的情感。头在隐隐作痛，他已不能多想，现在的他只有一条路，容不得他再犹豫不决。看着头顶上质朴的草屋顶，王耀眯起双眼，他将手靠在额头上挡住过于强烈的光线。　　想来，自己的那个分身还真是傻啊，为什么会去喜欢上这样的一个孩子呢，还有伊万，还有所有费尔登跟在他后面跑的小贵族。王耀不禁轻声叹气。　　“啊，真傻啊，”　　[知道吗，越美丽的东西越毒，它们会吸引你，然后让你永远都颓废在它们的怀里。]　　“为什么要喜欢那样的人啊，明明就是个小孩子。”　　为什么要喜欢上那样的人？王耀其实一直都明白，因为他收藏着那段悸动的记忆。可他还是不禁要问，不经要感叹，时间太久，感情太深，让他无从下手。那是漫山遍野的野花，五彩缤纷地盛开在温暖的季节，在他们之中，有那么一朵白色的花儿，纯洁得如雪一样。洁白的颜色如红昼般炽热和纯洁，那单纯的颜色掩饰不住它高傲的毅然挺立。纵使有花再美丽，却也比不过这朵小花在王耀心中的位置，那是他不曾拥有的颜色，纯洁简单。　　回想起那个思考的时候，王耀就觉得有一丝伤感，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在这种时候也会偶尔露出些不易察觉的悲伤，而这抹悲伤只有几个人能够捕捉到，本田菊可能也算其中之一。他有些不安地看着躺在卧榻之上的王耀，跟刚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王耀的感觉跟以往不一样太多了，眉宇间多了一丝愤怒，一丝充满悲伤的愤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本田已经看不到王耀表达愤怒这种感情了，甚至连悲伤也几乎都没有了，留在他脸上的只有无尽的微笑，那股透着寒冷的微笑让本田望而却步。　　“王小姐？”带着一丝不安，本田上前试探着询问王耀点什么，他依然不敢在任何时候叫出他的真实姓名，而他得到的也只有沙漏的沙沙声，王耀似乎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连到此处的目的都没有告诉本田菊。想来，他只是想找一个休息的地方吗？本田菊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太大，按照原先计划好的，当王耀一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后便会立刻返回位于晋邑的总部。可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他却突然又出现在了本田菊的府上。本田不明白，当初要少与他王耀联系也是王耀亲自教导他的，为何现在又闲来无事地出现在他府上呢？　　“本田，”本田菊正要默默离开王耀便开口叫住了他，“你跟他们有多熟。”　　“春燕姐是指亚…瑟他们？”　　王耀点头。　　“说来，华之国应该就数在下比较早就见到过他们了。”　　“所以说你应该不陌生吧，对他们。”　　“啊，是的，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了解一个人也是很困难的，比如——。”本田若有所思地看着躺在那里的王耀，他想讲出他的名字，可又觉得还是有所遮掩比较好，他猜想王耀应该会生气或者置之不理。　　果然王耀什么也没说，他一然当做什么也没听到，不过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似乎又回来了，有些雀跃地坐起来，他似是活跃地嫣然一笑。　　“我挺喜欢那个叫艾斯兰的，那天在街上遇到了他，还真是一副痴呆相~”　　“什么？”本田菊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没听错吧，王耀什么时候跟艾斯兰见过面了，到底又是哪天的大街上能让他们两个相遇？糟糕的是，他老人家怎么突然有这个兴致开始关注起异国小正太了？他的口味不是一直停留在宁越王那样的人身上么？（雾）　　“那个，耀…春燕姐这是…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吗？”本田菊完全是出于敬业精神本能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的本意根本就是相反的。可是，即使这样，依据他的了解王耀感兴趣的难道不应该是亚瑟吗，怎么会是那个艾斯兰？　　没想到此话一出，王耀立刻笑容满面，他笑嘻嘻走到蹦到本田菊面前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不愧是我的小菊，真是理解我~”说着他的笑容中立刻透露出了一股只有本田菊才能感受到的邪魅，这不经让他浑身一颤。王耀乐得呵呵笑，他很神秘地靠近本田菊将手中的锦囊交于他，“你将这个交给艾斯兰，这是我当时忘记给他的。”　　本田菊正想接过，王耀又停住了，“做人要本分，不许打开看。”　　“本田不会干那种事。”　　“那就好。”　　说完，他拍拍本田的脸，梨花带雨的笑容变得犹如薄雾般轻盈。转身离开，身后的背影让人捕捉不定。本田菊揉搓着自己的双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不甘，他手中的那个袋子是个讨厌的东西，催化着他不甘的痛苦，当然，如果那个也可以算痛苦的话。心里似乎多了一丝伤悲，多了一丝气馁，甚至想高咏诗句来询问一下为何自己会连一个异国小鬼都不如，可他到底哪里不如一个异国小鬼了呢，却又不得而知。　　没来得及问王耀为何要这样做，本田菊便再也无法在自己的宅子里找到他了。他知道王耀这段时间是来无影去无踪，可即使这样他还是不想放弃弄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委，或许他该派个人盯着王耀？谁知道呢。　　第二天的清晨，本田菊没有亲自将东西送去，而是派了个下人将东西偷偷送了去，毕竟让人知道他跟王春燕有关系并不是件好事。特地去问了送锦囊的小厮艾斯兰是什么反应，却也只得到了什么‘看上去有些惊讶，还挺愉快’这样的回答。看来，东西不在他手上后就应该跟他完全没什么关系了，自己本来就是个传递信物的角色，不应该高估自己。　　但是，艾斯兰当然没有不是那个小厮所描述的情形。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惊讶，当然也有一点点的欣喜。当他打开锦囊的时候，里面装满了肉色的颗粒状物体，随包裹还附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附上帕芬喜爱的糖果一袋，一次一颗，不可多喂。”小毛孩心情一下好了许多，这几天他一直在纠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那个姐姐，回来后静下来想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可没想到她马上就托人送来了这个东西。可当他询问小厮王春燕到底在哪里的时候却又什么线索都没得到。在延康宫里又不好出手威逼得太厉害，否则就会吸引不必要的人。看来自己就再到原来他们两个碰面的地方去看看吧，虽然前几天都经常去，可都一直没遇到相见之人。她给他送东西，是否就意味着她愿意与他见面了呢？这种事不是只有去了才知道吗，艾斯兰心里倒是充满了干劲，虽说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但不敢想的话就不是他艾斯兰了，该反抗理智的时候还是要注意把握机会的。择日不如撞日，艾斯兰没等第二天天亮就早早起了床像城外那片森林跑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在他终于停下脚步的那一刻换来了郊外森林的金光灿灿。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大口呼吸，额上的汗水就这样啪嗒啪嗒滴下来。抬头看向前方，又听下周围，似乎什么动静都没有。失望了一屁股坐到地上，艾斯兰有种强烈的挫败感。过了一会儿，他无奈地站起，顺便拍散衣服上的尘土。　　“那么脏啊。”　　“废话么。”　　谁？艾斯兰猛抬头，发现王春燕就蹲在他旁边。艾斯兰惊呆了，睁大了双眼大退几步，“那个…什么…时候，来的？”　　“真是不懂礼貌的小孩，姐姐可是会生气的~”王春燕一反上次的妩媚，露出了一个阳光般的笑容，“这种时候就应该说‘姐姐，我好想你啊~’，你说是不是，呵呵？”　　“你到底在期待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嘴上说着绝对不可能，可也正是这个说着不可能的人跑的最快，为的只是见那个他心目中的‘姐姐’。　　“哦~~~”根本就是怀疑的语气，王春燕带着将信将疑的眼神来到艾斯兰面前，毫不客气地将他的嘴巴拉得大大的。　　“干…干什么呀，放手！”　　“我只是想看看那张口不对心的嘴巴到底能有多大，能撒多大的慌~好小子，几日不见原来的坦诚和可爱都丢光了？”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艾斯兰摸着脸颊两边，被拉开的感觉还一直停留在脸上，“我只是讨厌被别人说的那么彻底而已…”　　“好像我这样的话就彻底了？”　　“难道不是么？”　　“是么？”　　王春燕一副装傻的模样，头一歪，大大的黑眼睛水灵灵。　　“混蛋！”艾斯兰别过脸去。　　“想见我还闹别扭，时间都被你耗光了！”　　“还不是你的错！”　　“……有那么想见我么”　　“我讨厌你这么问。”　　“好吧，那我要怎么问呢，迂回曲折？请问小艾有收到那一袋糖果吗，喜欢吗，帕芬开心吗？”王春燕利落地坐在了草地上，她一点也不忌讳弄脏什么的就和爽快地找到了露天的座位。　　“你…原来都喂它这个吗？“　　艾斯兰顺便着在她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是啊~”　　“难怪那么胖…”　　“肉多了才好吃嘛…”　　“什么，你不能这样做！”　　王春燕拧眉笑了起来，他笃定了某人一定会这么说，看来是相信了，人就是这点可爱。听着某个小家伙义正言辞地抗议着，春燕只觉得原本残留下的冬天的余风就这样被轻轻扫过，温暖的气息让人感到了一丝暖意。清晨的阳光是掀起盖头来的小姑娘，有些羞涩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角，让她忘记了自己来时的初衷。　　“艾…斯兰，我们去外面逛逛好不好？”　　忍不住，王耀说出了她作为王春燕的第一个邀请。他的微笑如春天般温暖，两只亮红色的耳坠金莹剔透。无论他需要达到什么目的，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他真的挺喜欢这个孩子。　　“这里不就是城郊了么？”艾斯兰有些不解。　　“你来的多久呢，逛过我们的街市吗？”　　艾斯兰点点头，他其实还是挺喜欢在异国的街上窜来窜去的，这里比费尔登好的一点地方是大家看起来都大不同，但却都彼此和睦相处。　　“哦，很有积极性嘛，不错不错~”说着他一把拉起艾斯兰的手，将他荡到别处，“听说了么，今天晚上的西市有办花灯节呢，元宵过了后春天的步伐就更加快了，听说有些富裕人家会在这种时候举办各种各样的节日，灯谜啊，龙舟啊什么的，有时候还能看见西域的舞蹈！”　　“所以，艾斯兰今晚要不要跟姐姐一起去玩？”　　纯真的艾斯兰还没准备好被这样邀请，那位可以说是他心仪已久的迷人姐姐就这样主动邀约他了。心里有些堂皇失措，却也莫名其妙地小鹿乱撞。脸有些微红，眼睛却一直看着旁边，嘴巴嘟囔了什么，声音小的如蚊子一样。　　“去…去是可以啦，就…就我们？”　　“你还有朋友？要来的话当然可以一起。”　　“是么…”　　春燕在一旁笑得灿烂，她喜欢看着艾斯兰这样一幅似乎无所畏惧的样子，心里却不停在那里犯嘀咕，用手抚慰着他一旁的头发，看着艾斯兰有些惊讶的神情，他补上了最后一句，　　“总有地方两个人的不是吗，朱雀门不见不散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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