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郎吩咐备车去公主府,并未带上辰哥儿。
长公主这番举动不可能是冲一个五岁小娃娃来的,若真是冲孩子来的,那他就更不可能带着儿子过去受长公主的刁难。
吓到自己儿子怎么办?
长公主的府邸在西城,宋三郎赶到的时候天色已黑,守门的门房看了他的帖子,忙进府禀报,不多时又跑了出来,请宋三郎随着入内。
长公主这边提前教好了小孩说辞,就等着宋三郎带孩子过来对质。
她想着自己堂堂公主之尊的威严还镇不住个小孩子么,到时候只管把所有的过错往对方小孩身上推,把问题严重化,借题发挥吓唬一番后,她再表示大度,同宋三郎谈条件。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宋三郎竟敢公然忤逆她的命令,压根儿就没有带孩子过来。
被一个小小的八品官如此下面子,赵安宁的脸色沉下来。
“宋文远,本宫让你带着孩子过来,给我这侄儿道歉认错,你没有收到本宫的口信吗,嗯?”
“还是说——”赵安宁不悦道:“送信之人没有同你说清楚?”
宋三郎揖手一礼,道:“回公主的话,小儿体不适,请了郎中,说是惊吓过度。”
顿了顿,他道:“小儿乃是尚不足五岁的稚儿,听说公主要叫他过府问话,吓得大哭不止,死活不敢前来,下官实在没有办法,若是一味强迫,怕孩子惊吓加重,下官想公主殿下亦不想看到孩子如此,是以独自前来。”
“子不教,父之过。小儿有任何过错,下官愿受公主责罚。”
赵安宁听宋三郎如此说话,且话里有话,话外音竟是倒打一耙,反倒数落起自己的不是来了,说自己吓坏了他家孩子?
简直是岂有此理!
赵安宁怒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指责本宫吓到你儿子了?”
宋三郎拱手,“天家威严,使知敬畏,小儿自然畏惧,哪怕是下官得知长公主殿下召见,亦是战战,臣而立之年,仅得此一子,还望公主海涵。”
宋三郎这句话既是解释,亦是威胁,那意思是:我宋三郎三十岁才得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公主若是想谈合作,那就别欺人太甚,把双方的关系搞得下不来台。
赵安宁想来这宋三郎倒也坦诚,小孩子闯了祸,本来就害怕,加上自己乃公主之尊,不敢来倒也是实情。
最主要她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给便宜侄子做主,甚至她根本就不想让这孩子出现在公主府上,与抱养的儿子接触多了,谁知道他们私底下会不会偷偷相认。
那她岂不是白为人养了儿子?
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安宁缓和了脸色,让人给宋三郎看座,上茶,这算是默认了宋三郎的说辞。
虽是如此,她亦免不了指责宋景臣一番,要宋三郎严加管教云云。
宋三郎刚才已经下过她一次面子,自然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给公主面子,哪怕知道她是在颠倒黑白,也只能是默不作声。
赵安宁指责够了,嘴有点儿干,旁边侍女忙递上茶杯,赵安宁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将茶杯放回桌上,貌似随口一说,她道:“我听府上屠良说你在南城开了个马球场,很是热闹。”
抬眼扫了宋三郎一眼,她道:“本宫也是极好马球之人,不然也不会养着屠良等一帮打马球的好手,倒想也来凑个热闹——”
赵安宁停了停,意味深长道:“你觉得如何呢?”
果然,不想装了,直接步入正题。
宋三郎淡淡一笑,回道:“不瞒公主,下官亦是因为喜欢马球,是以才折腾起了这马球场来,如此受人欢迎倒是始料未及。”
“当初下官拿地之时曾与庄宅所签订契约书,言名这马球场若能盈利,则上交陛下开办的慈善堂两成分红。”
先搬出皇帝来,让长公主清楚这马球场有陛下一份不小的好处,想必陛下不会拒绝这份好处。
宋三郎道:“侍郎张大人亦是喜爱马球之人,在建马球场之初,出了一笔银子,是以,占一成红利,”
“另外就是下官与一位商贾出钱出力最多,各占三成红利,余下一成红利,则分给了为买马球驹在边境险些丢了性命的管事。”
宋三郎给长公主一掰斥:马球场的分红已经分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我这里的人都为马球场的建成立下汗马功劳,公主您直接过来摘桃子,觉得分走谁的红利合适呢?
难题给到了赵安宁。
驸马田兴俊站在屏风后,眯眼冷笑:好一个奸诈狡猾之人,口口声声自称下官,但自打进门来,是一丁点亏都不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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