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页_弧上的舞者钳工者(梁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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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何以见得？&rdo;

&ldo;怎么说呢，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吧‐‐面对那些漂亮的女人的时候，你通常作何想法？&rdo;

&ldo;指潜意识，还是指理性？&rdo;

&ldo;先从理性入手吧。这样彼此都轻松些。&rdo;

&ldo;我希望自己能获得她们的好感。能从内心里尊敬她们。如果她们值得尊敬的话。幻想她们是我的老婆。如果没法儿是老婆，是终生俊友也行……&rdo;

&ldo;等等，等等！&rdo;他打断了我的话，狡黠地笑着说，&ldo;在男人和漂亮的女人之间，所谓友谊是不存在的。&rdo;那意思仿佛让我明白，有一句话他不过不想说出来‐‐&ldo;险些被你滑过。&rdo;

我说：&ldo;那么扣十分！&rdo;

他说：&ldo;你的回答不怎么样。从伟人到无赖，郑重其事的时候，差不多都会像你似的回答。不过算你及格吧！再回答你的潜意识。&rdo;

我不假思索地，内心里憋着一股恶狠狠的怒气，嘴上却以一种近乎天真幼稚的口吻说：&ldo;只有一个念头。&rdo;

&ldo;什么念头？&rdo;

&ldo;强暴她们！&rdo;

&ldo;……&rdo;

我的话是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出来的。我早已看出，他明明对一切人的理性根本采取轻蔑的不承认的态度，而我真把潜意识撕给他看，他又愣在那儿。好像这样的回答，出自我之口，同样是不真实的。是哗众取宠的。是企图惊世骇俗的。好像我从我的潜意识中放出了一条搭拉着血红舌头见谁咬谁的疯狗，而他被着实地吓着了。

我瞧着他那种样子笑了。体验到某种恶作剧的快感。趁他还没缓过来，我赶紧宣布道：&ldo;你对我的研究就到此结束吧，行不行？里里外外的，你不是已经把我研究得挺透彻了吗？言归正传，你来的目的，还是要把我弄到你们学校去一次，对不对？&rdo;

怔愣的状态中，他点了点头。

&ldo;你又不是学生会的，并没有这种义务，何必多此一举呢？&rdo;

&ldo;这……以后会告诉你的……一定……&rdo;

&ldo;告不告诉无关紧要。好。我答应你。大学又不是巴士底大狱。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你预先给我个题，讲什么？&rdo;

&ldo;讲……文学和人生吧……&rdo;

&ldo;嘿……&rdo;

我皱了皱眉。他就不会想出个别的题来！他说人是世界上最千篇一律的东西，看来不无道理。

&ldo;我打听过，在别的大学，你不都是讲文学和人生的吗？&rdo;

他看出了我有些感到索然，便进行他觉得必要的解释。

我不无烦躁地说：&ldo;正因为老讲这一套，所以我希望换个别的什么题。&rdo;

谈话一和他发生直接的关系，他又变得对我有些尊重起来了，征询地问：&ldo;换个什么题好呢？&rdo;

我也按捺下烦躁，以同样尊重的态度商讨地说：&ldo;谈谈文学本身怎么样？比如文学观念的嬗变……&rdo;

&ldo;不好。&rdo;他赶紧予以否定，&ldo;你可能不太了解现在的大学生。或者不真正了解现在的大学生。他们对文学本身的任何问题早已不感兴趣。他们学中文那纯粹是出于报志愿时的技术性考虑。&rdo;仿佛他自己不是一名中文系大学生。

&ldo;文学和社会呢？&rdo;

&ldo;也不好。真的。也不好。社会，政治性太强了。还是文学和人生吧！比较起来，这是一个最中性的题了。&rdo;

反正我已经把文学和人生搭配在一起好多次了，并不在乎再这么多干一次，也就点了一下头，算是顺水推舟地认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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