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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见或者不见（第1页）

秋分过后，晋邑的天气便开始明显凉了下来，但即便如此也无法解释元虚宫冰天雪地的近况。子燕都已经给艾斯兰小主换上了厚厚的绒被，而每次艾斯兰出门也都不得不穿起厚厚的棉衣。元虚宫的异变从一个平常的晚上悄然无声地开始了，艾斯兰不知道为何睡着睡着便被冻醒。他叫着丫鬟的名字，不自觉地跑去看王耀的情况。还没到他的房间，居然就被一股寒流挡住了。带着他的子燕忧愁地对他说，殿下又生气了。　　艾斯兰从不觉得一个人生气了会有如此地严重，整座元虚宫都被冻住了。丫鬟们都忙忙碌碌地开始准备冬天的行头，摆弄被褥的时候大家都面面相觑，如果诺威小主还在，他一定会知道原因并好好劝慰王耀殿下的，当然他们并没有责怪艾斯兰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念诺威小主罢了。　　“王哥哥，怎么了？”今天的艾斯兰终于鼓起勇气进了那个冰窖一般的房间，他的大脑告诉他这之中一定有缘由。　　“没什么，你不用知道。”显然王耀的情绪相当糟糕，他皱着眉，甚至不愿意回头看一眼前来劝慰他的艾斯兰。　　准确地说，王耀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他心中的愤怒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没有告诉王澳他会拿亚瑟开刀，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给他，可这个家伙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粉碎了他的计划。他甚至不想承认他本就隐隐感到王澳会站在亚瑟一边，而他还在最后抱着一丝王澳会因为自己是他哥哥而即使觉察到了他的行动也不做声响的天真可笑的希望。他本不该如此愚蠢，又一次因为无聊的牵绊几乎毁掉了自己的前程。还好他足够聪明，想尽了办法总能够补救。王耀甚至都不能保证，如果现在王澳出现在他眼前，他是否还能够控制住将自己的手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冲动。　　“王澳，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一声低吼，王耀捏碎了手中的瓷瓶，瓶里他自己的血液滴滴答答地流出。过了秋分的时节，因为这次的事件王耀不得不杀了另外的人来制作人骨粉，在规定的时间，他依然将东西准点送去了宁越王府，但是没有附带任何其他。可有时候老天是喜欢捉弄人的，王澳的迟疑让他错过了亚瑟的决心，没有等到王澳的结果，前几天的事件又让他的心玄到了嗓子眼。王澳对此只字不提，只是说要好好保护他们，但亚瑟清楚，这之中一定有问题。如果说罗德里赫被盯上是偶然，那现在他的遇刺则绝对是有针对性的。有人在盯着他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亚瑟的焦躁罗德里赫看在眼里，他也发现了个中的动静，但一切都毫无头绪。　　“总之，我想先去拜访一下王春燕。”亚瑟抿着嘴对罗德里赫说，“个人的，所以罗德你别对王澳说。”　　“这样真的好吗？他自己都没有去拜访她，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那跟我无关，我可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　　罗德里赫无法反驳，是啊，他们总是处在被动的位置，总是小心地通过宁越王与外界联系。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已经再也无法如此静观其变等着别人来拯救了，更何况他们根本不知道别人是否在拯救他们，或者是在路上。罗德里赫默许了亚瑟的行为，当他出门的那一刻，也只是跟亚瑟道了句平安而已。　　天宫不作美，亚瑟出门的那会儿下起了鹅毛细雨。为了防止被发现，亚瑟只身一人，什么也没带，他的目标是满月的云生院，听说那里是王春燕出现次数最多的地方。现在的他应该不至于像刚来那会儿被赶出来了吧，亚瑟在心底嘲笑着，该说是自己执着也好，还是神经也好，他完全没有确定王春燕能够帮他的理由，但他就是相信，相信自己必须跨出这一步。这就好像是上天的安排，在亚瑟踏出奔向云生院的第一步时，王澳也终于决心将好消息告诉他和罗德里赫，可惜，人去楼空，只剩下罗德里赫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园子里等待着王澳的所谓‘好消息’。　　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鹅毛细雨让很多失策的人疲于奔跑，他们看不见跟他们一样速度奔跑着的亚瑟。待到他发现云生院近了，身上已经湿透了大部分。　　“你好。”亚瑟像站在门口的门卫打招呼。　　“贵安，柯克兰公子。”经过了一段时间和之前的那场大型活动，连云生院的门卫都已经对亚瑟的长相熟识了。　　待到亚瑟进了大厅，也许是刚才的门卫早已发现了他已经淋湿的全身，并通知了里面的侍女，他很快便被披上了一层厚厚的巾毯。两名上前迎接的粉衣侍女左右挽着他，让他在接待区坐下。时隔不久，接待了当初那名莽撞少年的老妇人出现在了他眼前。　　“幸会，亚瑟.柯克兰公子。”老妇人微笑着坐下。　　“很高兴又一次见面了，那次的事情让我记忆犹新。”亚瑟不知道此人是敌是友，是否会放他让他去见他想见的人，“你能否告诉我要如何才能在这里…玩得尽兴？”　　“这里不是**，公子。”老妇人迅速纠正亚瑟的用词，“鄙人姓夏，您可以称呼我为夏主事。”　　这时才觉察到失礼的亚瑟连忙也报上自己的姓名，“抱歉，本人亚瑟.柯克兰，很高兴见到你，夏女士。”　　夏主事坐在对面微笑着，“那么请问柯克兰公子，今次来是为何缘由？终于对这里感兴趣了吗？”　　亚瑟一下变得不好意思了，感兴趣，虽然知道这里不是什么**，但却也是出了名的风月场所，来者都是贵客，也都是文采之人。但他只是想见王春燕，所以既然如此可能单刀直入会更加适合他的风格一点。　　但说实话，他对这位夏管事依然有所顾虑。　　“我…请问王小姐在吗？”说话的时候，亚瑟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联想到前不久刚来的时候，就是他在这个地方亲眼见到了一位慕名见王春燕的人被无情的撵出去。但好歹他是外国使节。亚瑟想着，身份不同，待遇应该也有所不同吧，何况，他是真有急事才登门拜访。　　但是否能见，跟他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没有太大关系。夏女士的脸色明显没有刚才看上去圆润了，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将身子挺直往后仰，心中倒吸了一口气，一看就是一副颇为为难的模样。　　“公子怎会突然想要见老板？”说着还露出吃惊的模样。　　“是真的有事请教，您能带我去见她么？”亚瑟忙解释。　　“您也知道，我们的主上一般是不见客的，即使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没有预约都无法见到她，这是规矩。”聪明的人听到这里基本上就已能理解大概的意思了，如果连皇亲国戚都无法这样莽撞地要求见王春燕，那亚瑟这样的外国使节也就根本不算什么了。亚瑟倒是想继续坚持，可看对方的态度也不像是能够被说动的样子。但亚瑟是报了多大的勇气才到来到这个云生院的，如果这样就掉头回去，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我真有事，夏主事方便帮我通报下么，关系到国家的！”亚瑟拿出了杀手锏，如果是关于国家百姓民生的大事，想必就是夏主事这样的严苛之人也会宽松一马吧？　　“呵呵，公子您严重了，如果是国之大事，那就更不可能与我们主上相关了。她从不问国家之事，也从不想参与其中。”可惜亚瑟他忘记了，王春燕是何许人也，在这之前他的这个理由不知多少人已经用过，人家对于怎么回答清楚地很。　　这样的答复明显有拒绝人的意思，亚瑟也不笨，他听出来了，可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但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来突破夏主事这档阻碍呢？亚瑟绞尽脑汁。他坐在那里也不说话，看向别处。　　“公子千万不要误会，小人也是按规矩办事的。如果公子真的有什么忙，在下可以帮您。”眼看着亚瑟的表情不太好，夏主事不急也不慢地解释道。　　“如果夏主事能够带我去见王小姐，那就是在帮我了。”亚瑟认为夏管事那句话是多此一举，除却眼前的苦难，他还有什么是需要她帮助的呢？既然根本就不打算让他见王春燕，又为何要提自己有意帮助自己？这真是讽刺。不得不说，亚瑟觉得很挫败，原来即使是费尔登使者的身份也根本毫无用处，看来是他高看自己了。　　好在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绝对，那位夏主事对亚瑟和宁越王的关系略有耳闻，如果考虑到他本身是宁越王的好友，帮他向主上通报一声可能也未尝不可。看着对面这个粗眉毛的青年陷入深深的愁思当中，夏主事不知怎么的，心中竟然会升起一丝怜悯之心。　　“这样吧，我帮你通报一声，可是否能够见面就不是小人能够担保的了。”　　“是吗，真是太感谢你了！”听见夏主事的话锋一转，态度一下缓和许多，亚瑟不禁有些欣喜若狂，不免在内心感叹着真是意想不到。可他倒是完全没有读出夏主事脸上的无奈，就这件事她还真拿不准，要是被王耀骂了回来，自己不知又得减几个月的薪水了。但把亚瑟像别人一样打发了的话，又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妥，真不知这纠结的处境是怎么来的。　　想来，谁不知道他与王春燕之间的绯闻呢？想来谁有知道他与王春燕现在的关系呢？作为还是半月的干部，夏寒（夏主事之名）是明确知道王春燕对亚瑟有多冷淡的，可却又明显能够感觉到他们之间有那么一层让人猜不透的关系。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直让她不知如何把握才好。　　一直以来的规矩都是夏寒是没有资格进入元虚宫的，如果有人要见王春燕，而夏寒又认为有必要的通报的话，她会直接与当时的小主诺威沟通，由诺威去告知王春燕。想来之前也真是很少有这样的事情，毕竟诺威在的时候都能很快地断定王春燕是否愿意接见来客。可现在诺威去了江南分舵，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整个云生院都由夏寒一个人主管。走在前往总部大堂的回廊上，夏寒不禁叹了口气，想来当初王春燕说再过一段时间新来的那个叫艾斯兰的会代替诺威的工作开始掌管起诺威一部分的工作，可夏寒看那个小子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毛孩，这一段时间恐怕少许都有个一年半载。看来自己是真要累一阵了。　　夏寒花了点功夫来到总部的大堂，这里距离云生院是有一段距离的，但是地下有秘密通道，可以缩短时间。通道进入的两旁各摆放了两张红木茶案，浓绿的尾松正放在上面。夏寒原本以为这个时间大堂会跟往常一样空空荡荡，而她也不得不穿过另一个暗道去到元虚宫的接见室，可她却分明看见了一个人。　　“艾斯兰小主？”夏寒么想到他会在这儿，毕竟他们很少见面，艾斯兰还是正在受训中的‘冉冉之星’。　　“夏主事，您好。”艾斯兰还是一如既往地表现着会让人陌生的礼貌。　　艾斯兰的一声问好让夏寒想到了什么，他开始想是否可以将情况告知艾斯兰然后由他去通报主上。夏寒的脑中很快过了一遍艾斯兰与亚瑟的信息，包括他们同为费尔登使者的这层关系，在很快得到了如若告诉艾斯兰也并无大碍的的结论后，夏寒将亚瑟来见王春燕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眼前的白发少年。　　说实话，艾斯兰也被这个事实惊讶到了，不夸张，但至少是没有想到。于是，他在脑中不断猜想着亚瑟此次前来的目的，他想到了前不久王澳的来访，如果不出意外，亚瑟应该也是为同一件事情而来。可让艾斯兰想不明白的是，难道亚瑟不知道宁越王已经来找过王春燕了吗？不过不管如何说，艾斯兰没有理由不去跟王春燕通报，毕竟同为费尔登人，即使现在他知道王春燕的情况很糟糕，但试试总比不坐以待毙的好。　　所以，当艾斯兰来到王耀的房间门口的时候，心已经跟随着外面被王耀冰冻住的宇园进入了冻结的世界。鼓起勇气，艾斯兰上前轻轻叩门。　　“主上，在吗？”不知怎么的，艾斯兰紧张起来，原本叫的王哥哥也变成了主上，声音还僵硬地可以。　　里面没有动静。　　“主上，在吗？”艾斯兰又不甘示弱地敲了一遍。　　里面依然没有动静。艾斯兰一咬牙，他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所以一股溜儿就把话都说了出来。　　“王哥，亚瑟来云生院了，说是想见你。您见吗？”　　等待了许久，里面依然没有动静，看来王耀是彻底不打算理睬艾斯兰了。　　“我想，王哥哥您还是见见吧，说不定人家真的有什么大事呢。”见里面一直没动静，艾斯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开始劝起了王耀，看这个样子，如果只是通报，只是告诉他亚瑟想见他，那根本会什么结局都没有。见里面就是没有动静，艾斯兰也毫不客气，他有点不高兴地站在门口不动，想着如果不给个答复他今天也就不走了。　　“我说，王哥，一个人老是憋在房间里，外面都快被你冻成冰块了你也不管。几个姐姐都在瑟瑟发抖了！”‘瑟瑟发抖’，是艾斯兰不久才学会的成语，他觉得用在这里还是颇为合适的。虽然他不觉得王耀是那种会为了下人的身体收敛一点的好心主子，但至少换个方式交流，可能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可惜的是，里面依然没有声音。　　艾斯兰的两个鼻孔不停地出着气，看起来是有点愤怒了。他毫不客气地咚咚咚开始重重敲门。　　“王哥，回——”话还没说完，门突然就开了。　　门里边，王耀惺忪的睡眼眯起靠在门柱上，即使只通过那么一小条开着的门缝，都能看见他一脸嫌烦的表情。　　“艾斯兰，有点规矩！”口气还是很有大人样的，只是表情不那么威严而已。　　“不能怪我，您一直都不理人。”艾斯兰有些不服气的辩解道。　　“说，什么事。”王耀依然半开着门没打算让艾斯兰进来。　　“我刚才说的您真的都没听见！”　　“你说了什么？”王耀一副无知的表情，可艾斯兰早已在心里反驳他一千遍了，想着鬼才会相信他什么都没听见。　　“您能不要装傻么。”说着艾斯兰摆出一副鄙视的模样，想等着王耀的回应。　　“不说算了。”没想王耀说完了这句立马准备关门。　　“混蛋啊！”艾斯兰猛地一把将门按住，“是亚瑟，亚瑟哥来啦！”　　王耀不吱声，默默望了艾斯兰一眼。　　“然后呢？”　　“然后？然后您见不见他？”　　王耀嘴角挂起一丝笑容，“我为什么要见他？不见！”说完就准备砰地一声将门关上，这时候又是艾斯兰一把按住了门不让这种结果发生。　　“为什么？见一下也好不是么，又不会怎么样。”　　“你知道我是谁么，还是你忘记了，艾斯兰？”　　艾斯兰一下楞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他是在说他是位高高在上的人，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见的么？但这种说话的语气明显不像王耀的风格，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看来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难怪你第一次见到我的男装时毫无反应。”　　什么，艾斯兰不能理解，王耀难道期望他有什么反应么？　　看到艾斯兰这样的反应，王耀不免会心一笑，嘴上又说起了艾斯兰无法听懂的语言，“看来你的规劝没有包含那一层意思啊。”说着王耀侧头路出一个邪魅的微笑，“既然这样，我就给你点奖赏，见见那个亚瑟.柯克兰吧，当然，是用王春燕的身份。”　　话音一落，王耀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了，这次艾斯兰没有来的及阻止，他被王耀的话弄懵了。没等他回复过来，王耀又在里面说道：“一个时辰之内，我会告诉你我的决定的。”　　这时的艾斯兰只能渣渣眼睛，一脸迷茫不知的模样。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在上涌，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好像真的遗漏了什么事，可就是想不起来。他有些吃力地在园子里的石桌旁坐下，皱着眉陷入了苦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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