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铺天盖地,每一滴雨砸在地上都如开了一朵飞溅的水花。热浪在街头巷尾涌起,灰暗的天空比往常更加压抑。大雨过后便是带着泥土芬芳的清爽,永安外城是用青石铺的地面,洗净铅华的浮夸在一阵暴雨之后突然显得干净了许多。渐渐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出现在大街小巷,路边店面的店员第一时间开始打扫起店旁的积水,路人随时都可能进来,小二正手脚麻利地擦桌扫地。皇上死去的第五天,一切看上去都是如此的平静。 亚瑟上街了,这样的泰然让他有些不适应。他停下脚步随意走进一家茶馆,台上的说书先生还在把竹板儿打得镚儿响。先生说的是一段后宫佳话,年轻貌美的羽妃与当时成帝拥有的一段令人刻骨铭心的爱情纠葛。说书先生声情并茂,说得台下人潸然泪下,亚瑟倒是因为很多地方都不太听得明白而一头雾水的。一段毕,观众都报以热烈的掌声,有人叫着赞美之词,有人也开始说起了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个秘密事儿。亚瑟认真听着,不知为何,话题很快就从遥远的三百年前转到了现在。有人说,当今朝廷也有一位羽妃,与现在的皇上也有一段佳话。此话一出就被众人消声了,大家面面相觑开始试探问,‘有谁知道现在局势如何了’,你看我我看你,所有人都开始不知声。 亚瑟自然是在这群人中显得突兀了,别人的眼光很快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小哥您是打哪儿来?看您这身装扮,不会是那个什么在麟德殿看过宫中那些个繁花似锦的主儿吧?”一身着蓝灰色宽衣的年轻小伙大胆问道,这些个皇城脚下的都管那些从西域来的使者叫做麟德殿的主儿,华国总是在那里接待他们,如果是重要的使节,皇上还会亲自出席。 “你问什么,你以为谁都能听懂你说的那些个话儿啊!”人群中立刻有人数落了他。 坐在那儿准备看戏的亚瑟挪了挪自己的身子,说他听不懂?那也太小看了他! “咳咳,我是从西边很远的国家来经商的,最近这城里打仗了,没能及时出去。”一张嘴随不是标准的华国溜话儿,那也是字正腔圆了,惊得那些个没出过城的白面书生一愣一愣的。如果在平常时刻,肯定会有很多人上前好奇地询问亚瑟,这倍儿溜的华语是从哪儿学的,可眼下的局势似乎已经关系到了每一个人的生死,关乎到他们吐出的每一句话是否会有所忌讳,他们现在更在乎城门是否封锁,以及那些个驻扎在城外的西北军何时进城。 “秦王率领西北军进城了?午门那边还是没法儿子去?小哥,您是要去哪个方向啊?” “西边吧。” “西边儿!西边儿你一出门可就遇上那些个大兵了,还是要等,再等等啊!”有老者好心告诫着。 “哎,你们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吗?我听说前几天王……秦王就已经进入皇宫了?”亚瑟这么一说,大家都立马禁了声。这事儿恐怕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住在离皇宫较近一点地方的人似乎有那么点消息。现在见着连外国人都知道了,想必是真的了。 “你怎么就确定秦王已经进宫了?”有人问。 “出门的时候听到了那些个拦路的侍卫喊着秦王,原先想看一眼,结果被挡开了。”亚瑟随意胡编乱造了个理由。 “您还真是有这个胆儿!这烽火连天的时候小哥您也敢出门!给你留着这条命就很好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今天怎么也不见个大兵的人影儿?昨天街上到处都是从城头撤下来的士兵啊,也没听见有人撞门呐!” “这里离西边儿远着呢,我们哪儿能听见!” 那些个人一嘴我一言的,亚瑟听着有些耳糊,他原本想探探这些人的口风,皇上的项上人头是在王耀手中了,可他更想知道这皇城几百里老百姓的心思是否也在他手中。说实话,在那天过后王耀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直到天黑都不曾从紫宸殿离开一步,最后还是鬼殷子和亚瑟将他抬出去的。虽是这样说,但王耀做起事情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他立刻给鬼殷子下了几个命令,先是让城外的西北军生擒了那一帮子禁卫,进城慢慢来,尽量不要惊动百姓;城门十天之内仍然要紧闭,通知所有外国使节和商人,一个月之内不得随意走动;原本在西北的半月分舵立刻启程追赶逃亡净月山庄的太后以及一干重臣,务必押解回城;原先埋伏在宫中的四百五十名将士迅速检查皇宫中的角角落落,不得留下任何残党余孽;而至于王羲真和王港的尸体,就由鬼殷子代为处理,计划将葬在本就已经选好的地址,规格按照他们身前的地位而定。以上所有事宜,最长的期限是一个月,超过一个月而该办未办的,所有负责人降级一等。剩下的王耀自己则处理皇宫中那些个残留的老臣,他要看看还留在宫中的人的名单,该留的留,该杀的便杀。自然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王澳,进城之前王耀已经让二十四室的人去了晋邑接王澳进京,消息传来,听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王耀只希望他能平安到达,在这之前他只有十天的时间来处理眼下这堆的烂摊子。别忘了,虽然永安陷落,但西南的战事仍然吃紧,李成府的兵不好对付,即使有王豫做牵制形势也依然没那么乐观。 这是一段谁都忙到没有时间多说一句话的地方,即便两个人每天都见,在一起的时间比以往都多,却依然不会有时间多说一句话。亚瑟和王耀就是这样的状态,他本来是被王耀叫了处理王港的事情,赶巧的也成了第一批到达皇宫的核心人物。这之后艾斯兰的到来也自然而然由他来接待了,王耀说他忙不开身,还请亚瑟代劳了。想来五天下来,王耀也只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亚瑟倒不是在这种时候还期望着王耀想着他的事儿,他哪儿能是那么无脑的人。只是看着王耀几乎没有表情的模样,话语中随时随刻都带着冷漠,让他不免有些担心。好歹亚瑟他自己也是个王国重臣,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皇城有变,在自己的眼皮底子下人心不稳。于是他还是抽了个时间出来看看,只希望是现在的老百姓都能有接收现实的心理准备了。 记得亚瑟他刚来那会儿,城里没有人敢提到秦王。现在呢?至少他觉着这些人放开了一些,但他还是准备再试一试,他还不知道王耀在这些人的心中到底如何。 “我是个外国商人,家里世代与华国贸易,父亲还知道点这个秦王的事,说他当时都已是太子了,怎么会现在打起来了?” “这你可是问了个了不得的问题,十几年了,这事儿没人敢提!”还是那位好心答话的老者,说话抖得让人心慌。 “照现在的情形秦王是保准胜了,那这么说秦王会是以后的——” 啪一声,台上那位老先生的主板突然打在了亚瑟的桌前,众人一回头,那老现身神情严肃。 “先生好歹是位西域贵人,这种话还是不要提的好。”这算是很好的告诫吧,大家立刻也是默不作声了,但亚瑟可不想就此结束。眼下死缠烂打不是个好办法,亚瑟就选择了一直坐到茶馆打烊。直到最后馆儿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和台上的先生对视,老先生先是叹了口气,他实在是拗不过这位听了他一整天的外国人。 老先生私下里告诉亚瑟,秦王是个好人。现在这场仗谁也不愿意看到,但就他来看,错的自当是秦王。老人说,历来改朝换代篡位谋权都留不下旧人,秦王是势必要顶个弑父的罪名了,他只希望秦王能善待宁王,善待那些朝中的老臣。 “一朝君子一朝臣啊,成者为王败者寇,我们老百姓还能如何?只期望秦王不是位暴君或昏君罢了。”老人哀叹着。 “我听说秦王是支持宁越王即位的,宁越王我见过,性情可是相当温和,也很善解人意。坐皇位的应该是他吧?”亚瑟问道。 “哈,小子,你还太嫩了。诚然秦王是说了拥护他即位,但这个天下是谁打下的?可不是他宁越王!你看着现在这局势,秦王只会比宁越王更有权势,唉,说到底宁越王很可能会是个……唉!”老人始终只是叹气,却不肯说出最后那个词。但亚瑟明白,因为王耀和王澳在这之前都已将这种事说得很是明白。 那天亚瑟回去得很晚,他突然醒悟了,其实这些个事老百姓真的决定不了什么,王耀以前做得不错,所以没人会太在意他弑君的事,至少没人会为此反对王耀而揭竿起义。纵观华国历史,这样的事情虽是少了点但也不是全然没有,突然之间,亚瑟觉得自己心头的大石落地了,天空比前几天干净了许多,外面的吵嚷声听着也顺耳了。稍微的觉着自己有点瞎担心,王耀应该早把这些事考虑在内了吧。亚瑟记起昨天收到了二十四室的传话,宁越王即将来京,两天之后王耀会召集当前的几名重要人士安排接下来的工作,亚瑟也在其列。算起来是应该属荣幸了吧,亚瑟在心中窃喜,感觉有点像是改朝换代中的元老。也正因为如此,当亚瑟回到府上时,鬼殷子早已长久等候在此了。 对于鬼殷子的到来,亚瑟还是颇为吃惊的。自从被他跪求送到永安之后,他对于鬼殷子的印象便充满了王耀的身影,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亚瑟更是这么认为。长年跟在王耀身边,对王耀身世了如指掌,如此形容鬼殷子自是不会错了。而这样的人今天亲自前来找亚瑟,莫非是有什么重大事件?亚瑟不得而知,他只觉得鬼殷子踟蹰得有些蹊跷,但又不像他自己想象的那么紧张。 “阁下,多人不见可还过得习惯?” “没什么不太习惯的,你今天来是有事?” “是,也没什么特别,只是想了解一下您的想法。鄙人知道阁下也会参加两天后主上的那场安排,事情倒是比鄙人预计得来得快,不知阁下是否有些打算?” 亚瑟不太能听明白鬼殷子到底想说什么,他有什么打算,是在说他之后有什么想法吗? “您想表达什么?商议我自然会去参加。” “哈,可能鄙人表达得不是那么明确。现下华国正经历易主的非常时期,如无变数宁越王也是确定即位,不出所料主上会以摄政王的身份暂行代理一些具体事务。诺威和艾斯兰小主因都是有功之人,新君登基后地位自不必多言,这当然是主上早前就已安排好的。起初鄙人也是认为无论是诺威小主还是艾斯兰小主,做现在他们所做得事都颇为勉强,主上好像就是玩一场赌注。事成了便是福,败了极有可能丢掉性命,好在两位小主真心做得不错,照着主上的意思都铺好了自己的路子。照鄙人看来,两位小主会留在华国已是确定无疑,仕途也必将是一片顺畅了。而与他们相比,阁下却很微妙。” 亚瑟终于是听懂了,鬼殷子的确是来试探他有何打算的。一番话下来,亚瑟也是感慨诺威和艾斯兰真是幸运之人。王耀的确是那种家长前辈的角色,既然艾斯兰和诺威都会留在华国,那他便定当是帮他们想好出路的,连他们在此出人头地要如何做都已是想得妥当了。相比起他们,自己倒是与罗德里赫有几分相像。说到罗德里赫,亚瑟突然想知道他接下来打算如何。说实在话,他有太久没有见到他,而王耀攻占永安后也不太跟他来往。听说大部分的外交使节都没来得急出永安,也因为王耀率先进宫杀了皇上才得以让永安免遭攻城之势。这样考虑到亚瑟自己,他的身份便自然是尴尬了。从一开始他就是以使者身份在明,以半月身份在暗,现在局势逐渐明朗,暗逐渐变明,他反倒是更难做人了。兴许是亚瑟的眉头皱得太紧,沉默过于长久,鬼殷子自己接话了。 “看得出阁下也是很伤脑筋,那鄙人也不为难,鄙人先问一个问题,如果您愿意回答便直接回答我,可?” “你说。” “鄙人的身份阁下知晓,所以鄙人自然是知道阁下与主上之间的关系,这个不表示诧异吧?” “恩。” “在鄙人看来,阁下会留在华国的原因只有一个——主上。”鬼殷子微微一笑,他轻飘过亚瑟一眼,转而又走开,想来这是要给害羞的亚瑟一个自己发挥的空间,毕竟不是谁都想被人看到煮红了的脸蛋的。 “我从没——”亚瑟有些急火攻心,难道在别人眼里他对王耀的感情那么明显么! “阁下先不必焦急,听我说。既然你我都对某些事心知肚明,那您也应该清楚:自从您和主上在易水闹翻转而去向大隋后,其实您和主上的关系一直就没有任何的修复。虽然你们还可以平常的说话,但那都无关你们的私事。不知阁下是否有发现,主上冷淡了很多?” 被一个不那么熟悉的人聊起自己的私事还是会让人尴尬的,亚瑟没想到一回府就有人来找他讨论这些。的确,他到现在还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更没有仔细考虑过接下来打算如何,可这些都迫在眉睫吗,鬼殷子如此关心他做什么?想到鬼殷子在王耀身边的身份,亚瑟有种感觉,难道他是王耀派来试探自己的? “我说,难道是王耀派你来的吗?我跟他的事情不方便与他人谈。” “不,主上并未派鄙人来,正如鄙人当初请您去接替艾斯兰小主一样。主上不是万能的,属下的身份决定了我必然应该有看出他为难之事的能力,代办他不便出面之事的行为。阁下,不知鄙人是否可以称呼您为亚瑟?主上重视之人也必然是鄙人重视之人,主上亲密之人也定当可以信任我。” 亚瑟点点头,他到是不太在乎这些称谓,应该说他在费尔登也是个很在乎称谓的人,可华国的称谓实在是太多了。见亚瑟允许,鬼殷子也就放开了手脚说了,他告诉亚瑟,很多话他只能从自己口中听到,不会再有第二人。 “亚瑟,喜欢一个人是很痛苦的,特别是喜欢像主上这样身负家国之命的人。若非有宽大的胸怀,常人很难容忍那些个事儿。既已进入皇宫,主上自当不是以前的身份了,尊卑贵贱都必须分清楚,而且还要当之理所应当,甚至包括他会有很多女人这件事也要当平常来看待。” 亚瑟的身子微微一怔,他想起了自己当初与王耀闹变扭的原因,跟刚才鬼殷子说的似乎真心差不离。可到了大隋之后他想通了,应该说是他明白了,王耀的身份注定了他就是要面对那样的生活。但即便明白和理解,也很难接受。在感情上,亚瑟还是接受不了。 “但要人放弃去爱一个人也是很难的,否则为何亚瑟您迟迟都无法下决心离开主上?”亚瑟噗嗤笑了一下,看着他自嘲的笑容,鬼殷子也颇为无奈地陪笑。 “我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才会有现在这样的结果。”亚瑟说,“现在看明显是自己早就被他套住了,正常人都会毅然脱身吧?” “呵呵,不尽然。”鬼殷子摇头,今夜明月当空,聊起这些事居然也别有一番韵味了,“在我看来,主上既冷酷却又多情,他很清楚自己流露出怎样的情绪会让哪些人有所误解,所以他很少那么做。可他对你,总是出乎意料。如果主上完全对你冷漠如冰雪,你绝不会还在这里的。” “……” “亚瑟,你一定要想清楚。从此之后一切的事都会变了,你要有心理准备,也要自己做好准备。如果你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的话,那你和主上之间将只会越来越疏远。” 亚瑟知道的,鬼殷子说的这些他都听进去了,这也让他莫名地屏气。该来的终究会来,而该丢弃的也是时候丢弃了。他没有对鬼殷子提起吉尔伯特的事,因为他怕王耀并没有告诉鬼殷子。可抛开这些不说,他跟王耀之间的关系也是到了说清楚的地步了。鬼殷子回去已是很晚,可亚瑟却失眠了。明月当空,盛夏的知了在鸣叫,仿佛是要帮助他消除一切杂念。亚瑟和王耀,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说话了。亚瑟不知道两天后王耀会让他做些什么,王澳就要来京了,登基大典估计不会太久。那么登基之后呢,王耀就会是摄政王?那么他当了摄政王之后呢,除了处理原先的那个朝廷之事之外,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做,而自己,似乎怎么想都不知道要如何帮助王耀。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想当初,亚瑟去到晋邑是此去今年的开始,那现在他又回到了永安,却又是另一个新的开始。那年罗德里赫遇刺之事还历历在目,那年宁王严肃又不安的表情也历历在目,可转眼之间,人就没了。亚瑟也有伤感,故人离去的太快,就算只是位看客也会伤感。摇摇头,亚瑟想挥去这不明就里的阴暗。永安陷落了,事情成功一半了,可王耀的脸上从没有笑容,比起在晋邑之时,他已俨然沧桑了许多。八月是个好时节,明朗的天空可以一扫埋伏在永安上空的阴霾,夜晚也变得明朗,繁星点点恰似无数生命的种子。不知王耀在宫中是否也会抬头望,他是否也与亚瑟现在的心情一样,迷惘又伤感着呢…… 平静的,安详的,永安迎来了悲歌一般的新生。旌旗半卷迎风扫过,原本的繁花似锦恰似被秋风一扫而过,明明是夏天,却俨然只剩下了晚秋的萧瑟。街市的热闹仿佛隔绝在了另一个时空,你能看到它,听到它,却总也走不进它。高墙深园内,高鼻深目的俊郎也会为了某人低垂了双眼黯然神伤。世间的过往,吹散的落叶,空中皎洁的明月,以及那一汪晶莹剔透的湖水,都如梦幻一场。一轮走来,亚瑟恰似将今生今世该遇之人该遇之事都一一体验,他想说自己有点累了,但也深刻了解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折磨人的是上天,亚瑟不知自己还会不会有那些个神神叨叨之人口中说道的晚来之福,如果有,那又要他等到何时。 比起永安,某人的心却早已陷落。可时至今日,那只落水之燕却依然浸于水中挣扎不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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